第二十二章

宁芙在刺眼的镜光中睁开眼睛，随即被无数个自己的倒影包围。她正躺在一个完全由镜子构成的六边形房间里，每个角度都反射着她苍白的脸和银蓝色的长发。她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双腿软得像棉花，只能勉强撑起身子，靠在最近的镜墙上喘息。

"醒了？"

曼多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宁芙分不清具体方向。镜中的倒影们突然同时转头，看向房间中央——那里原本空无一物，现在却缓缓浮现出曼多拉的身影。女王今天没有戴她那顶夸张的头饰，黑发披散，看起来竟有几分疲惫。

"我...这是哪里？"宁芙的声音细如蚊呐，手指不自觉地揪住裙摆。这件冰公主为她准备的淡蓝纱裙已经皱巴巴的，沾满了灰尘。

曼多拉没有立即回答。她缓步走近，高跟鞋在镜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让宁芙轻微颤抖。当两人距离只剩一步时，曼多拉突然蹲下，与坐在地上的宁芙平视。

"我的镜空间最深处。"她伸手拂开宁芙额前的碎发，动作出奇地轻柔，"也是全仙境最安全的地方——至少对那些想占有你的仙子们来说，这里暂时无法触及。"

宁芙本能地后缩，后脑勺抵在冰凉的镜面上："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曼多拉的红唇勾起一抹冷笑："为什么？"她突然抓住宁芙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看看这个。"

她将宁芙的袖子撸起，露出手腕内侧——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雪花印记，正在微微发光。

"知道这是什么吗？"曼多拉的手指抚过那个印记，宁芙立刻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冰公主的本源印记。她已经开始标记你了。"

宁芙惊慌地摇头，银蓝色长发扫过镜面："不...这只是...只是她帮我控制力量时..."

"天真。"曼多拉松开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水王子是不是给了你珍珠项链？毒夕绯送了手镯？庞尊送了雷电宝石？颜爵送了画笔？"每说一个名字，她的声音就更冷一分，"他们都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就像狗在电线杆上撒尿圈地盘一样。"

宁芙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抱紧自己的膝盖，试图让身体变得更小一些。镜中的无数个她也同时蜷缩起来，像一群受惊的小动物。

"我...我不明白..."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明明对我很好..."

曼多拉突然大笑，笑声在镜面间来回反射，震得宁芙耳膜发疼："'很好'？就像他们对王默'很好'一样？"她打了个响指，一面镜子突然变得不透明，显现出王默被囚禁的画面——女孩蜷缩在冰室角落，紫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脸上。

宁芙倒抽一口冷气，眼泪终于滚落："王默说...她说仙子们曾经也'宠爱'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