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五股毁灭性的仙力，源于最极致的占有与最失控的暴怒，在“礼成”的瞬间，在宁芙纤细的身体上，轰然交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清脆到令人心胆俱裂的——

“咔嚓。”

如同最上等的琉璃，被无法承受的巨力，从内部轻轻敲碎。

宁芙的身体，在那五股毁灭性力量交汇的中央，无声地、彻底地……碎裂了。

没有血肉横飞。她的身躯，连同那件净水月光织就的嫁衣，如同被击碎的冰雕，瞬间崩解成亿万点细碎的、闪烁着微弱粉金光晕的星尘。那星尘并非四散飞溅，而是在一股无形的、源自血契最后悲鸣的力量牵引下，如同倒流的星河，疯狂地涌向她指根那圈爆发到极致、最终也如同燃尽的烛火般黯淡下去的血色符文！

符文在吸收了所有星尘后，猛地向内坍缩！化作一颗微小的、却凝聚了所有色彩与光芒的琉璃珠——粉金是血契的灵魂，冰蓝是冰公主的烙印，水碧是净水湖的印记，金橙是黄金的枷锁，雷紫是雷电的暴戾，墨色是诅咒的余烬……所有施加于她的力量，所有试图占有她的印记，最终都成了她存在的最后棺椁。

琉璃珠轻轻坠落，掉在铺满金砂、描绘着虚假“未来”的巨大画布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冰公主失控的寒气彻底冻结。

水王子抓向虚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宁芙嫁衣冰冷的触感，此刻却空无一物。他冰蓝色的瞳孔剧烈震颤着，里面翻涌的不是悲伤，而是某种信念被彻底击碎的、深不见底的茫然和……冰冷的暴怒。他的芙儿……他净水湖的新娘……碎了？在他眼前？

冰公主周身狂暴的冰凌瞬间凝固，然后寸寸崩裂、消散。她看着那颗落在“未来”画布上的琉璃珠，看着画中那个空洞眼眸的“宁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刚刚爆发过毁灭力量、此刻却空空如也的手。一种比冰眼寒罡更刺骨的冰冷，从指尖瞬间蔓延至全身，冻结了血液，冻结了思维。她做了什么？她亲手……打碎了她唯一想要永恒占有的……“纯净”？

金离瞳的黄金巨剑停在半空，剑尖离那琉璃珠只有毫厘。他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颗珠子，里面映着他自己扭曲的脸。他的完美造物……他熔炼黄金、复刻了千万次的侧影……最终凝聚成的，就是这样一颗……一碰就碎的珠子？一种巨大的、被愚弄的荒谬感和毁灭欲冲击着他。

庞尊的雷暴无声地熄灭了。他站在原地，像个迷路的孩子，金色的瞳孔里狂暴的雷光彻底消失，只剩下空白的、无法理解眼前景象的呆滞。小雪花……没了？就在他眼前……化成了灰？他刚才……好像也劈出了一道雷？

颜爵的画笔掉落在金砂上。千幅画像瞬间化为灰烬。他金褐色的狐狸眼第一次失去了所有洞察和掌控，只剩下纯粹的、被那声琉璃碎裂声震碎的茫然。他的画魂……他描绘的万千姿态……最终都归于这一颗……承载着所有色彩也承载着所有毁灭的……琉璃？完美的终点……就是彻底的虚无？

死寂。比之前更沉重、更绝望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