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这绝对是我这辈子最丢脸的一次医院之旅。事情要从下班说起。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踩着高跟鞋走出公司大楼,天空飘着细雨,地面湿滑得像是涂了一层油。我正低头回复夏以昼的信息,结果没注意看路,一脚踩空,整个人以极其不优雅的姿势摔在了人行道上。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右脚踝传来尖锐的疼痛。更糟的是,我的包飞了出去,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口红滚到了马路中央。
就在我单脚跳着想去捡的时候,一辆自行车为了避让我猛地刹车,结果连人带车摔在了我面前。骑车的小伙子倒是没事,但我的另一只脚也被自行车把手刮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小伙子慌张地爬起来,"我送您去医院吧?"
于是,十五分钟后,我被120送到了市中心医院。其实我觉得完全没必要,但热心路人坚持叫了救护车。
"只是脚踝扭伤,骨头没事。"急诊室的年轻医生检查后对我说,"不过肿得挺厉害的,需要冰敷和固定。"
我松了口气,掏出手机想给夏以昼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没电了。"医生,能借我打个电话吗?我想通知我哥哥。"
医生点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我来打吧,你坐着别动。"
我:"好的,谢谢。"说完之后,开始后悔了当时应该坚持自己打的。
因为接下来我听到医生用极其严肃的语气说:"您好,是夏先生吗?您妹妹在我们医院急诊科...是的,车祸...情况需要家属到场..."
我瞪大眼睛,想打断他,但医生已经挂断了电话。"等等,您是不是说得太严重了?我只是扭伤啊!"
医生推了推眼镜:"按规定需要通知家属。而且您确实是被救护车送来的车祸伤者。"
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完蛋了,以夏以昼那个性格...
果然,不到二十分钟,急诊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我从未见过夏以昼如此狼狈的样子——他头发乱糟糟的,衬衫扣子都扣错了一颗,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慌表情。
"我妹妹在哪?"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医生指了指我旁边的床位——那里正躺着一个刚送来的重伤患者,全身多处包扎,正在输氧。
夏以昼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踉跄着走到那张病床前,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怎……怎么会这样...早上还好好的..."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夏以昼猛地转头,看到坐在隔壁病床上、右脚包着绷带、正捂着嘴笑的我,表情从悲痛转为震惊,最后定格在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上。
"你...?"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旁边昏迷不醒的重伤患者。
"嗨,我亲爱的哥哥。"我憋着笑挥挥手,"我只是扭伤了脚踝。"
夏以昼的表情精彩极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双手捧住我的脸,上下左右仔细检查,好像在确认我是不是全息投影。
"你真的没事?"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真的只是扭伤。"我抬起包着绷带的右脚晃了晃,"医生打电话时可能...呃...夸张了一点。"
夏以昼深吸一口气,突然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力道大得我差点喘不过气。"你知道我以为..."他的声音闷闷的,"路上我闯了三个红灯。"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衬衫后背全湿透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心里某个角落突然变得柔软,我轻轻回抱住他:"对不起,吓到你了。"
"这位先生,"医生尴尬地插话,"您妹妹真的只是轻微扭伤,休息两周就好。旁边这位患者需要安静..."
夏以昼这才松开我,耳朵尖微微发红。他转向医生,表情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紧绷:"您打电话时说'车祸'、'需要家属到场',正常人都会以为情况很严重。"
医生推了推眼镜:"按规定..."
"下次请把话说清楚。"夏以昼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我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角:"别凶医生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夏以昼转向我,挑了挑眉:"穿着八厘米高跟鞋在雨天蹦蹦跳跳?"
"我只是想去捡口红..."我小声辩解。
他叹了口气,蹲下来检查我的脚踝:"疼吗?"
"现在好多了。"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拨了拨他额前凌乱的刘海,"你刚才的样子...真可爱。"
夏以昼立刻板起脸:"不许用'可爱'形容我。"
"但真的很可爱嘛。"我笑嘻嘻地说,"差点给陌生人下跪的夏以昼先生。"
他的耳根更红了,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能走吗?还是我去借个轮椅?"
"你背我?"我眨眨眼,半开玩笑地说。
出乎意料的是,夏以昼真的转过身,背对着我蹲下:"上来。"
我愣住了:"我开玩笑的..."
"三秒钟,不上来哥哥我就走了。"他头也不回地说。
我赶紧环住他的脖子,让他把我背起来。夏以昼轻松地站起身,我的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混合着雨水的味道。
"好轻。"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对医生点点头,"谢谢,我们走了。"
走出急诊室,夏日的晚风拂过脸颊。夏以昼背着我穿过医院花园,月光给石板路镀上一层银边。
"哥哥。"我轻声叫他。
"嗯?"
"你刚才...是不是哭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脚步一顿,然后继续往前走:"没有。"
"我明明看到你眼眶红了。"
"你看错了。"
"承认担心我又不丢人~"
夏以昼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再说话就把你扔下去。"
我立刻闭嘴,但嘴角忍不住上扬。夜色中,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透过相贴的后背传来,又快又稳。
走到停车场,他小心地把我放进副驾驶,然后蹲下来帮我系安全带。月光下,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鼻梁的线条干净利落。
"夏以昼。"我又叫他。
"又怎么了?"他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内格外明亮。
我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谢谢你来找我。"
夏以昼明显愣住了,随即别过脸去,但我还是看到了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笨蛋。"他轻声说,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
回家的路上,车内很安静。等红灯时,夏以昼突然伸手握住我的:"以后下班下雨天,我去接你。"
"你不是很忙吗?"
"再忙也比急诊室一日游强。"他瞥了我一眼,"你知道我看到那个全身绷带的人时,心脏都快停跳了吗?"
我捏了捏他的手:"对不起嘛。"
夏以昼叹了口气,转而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做糖醋排骨?"
"伤员应该吃清淡的。"他一本正经地说。
"夏以昼!"
"开玩笑的。"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不过得先给你的脚踝冰敷。"
车停在公寓楼下,夏以昼又执意要背我上楼。我趴在他背上,数着他后颈处细小的绒毛。
"夏以昼。"
"嗯?"
"我很喜欢你。"我轻声说。
他脚步不停,但我感觉到他的耳尖又红了。"知道了。"他淡淡地回应,但托着我腿弯的手悄悄收紧了些。
月光从楼道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我们回家的路。我想,或许这场乌龙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让我看到了那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夏以昼,为我惊慌失措的模样。
而那个模样,比任何糖醋排骨都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