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狰狞的触手、猩红的头颅、脉动的藤蔓,在法阵光芒扫过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强酸的泡沫,发出凄厉的嘶鸣,形体迅速崩溃、瓦解、化作飞灰!
雕像顶端,那团激烈冲突的白色光团,被法阵的光芒牢牢锁定!它内部灰翳的紫黑色与纯净的白色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油,疯狂地沸腾、翻滚、相互吞噬!痛苦与愤怒的尖啸在精神层面达到了顶点!
云煌的意识被那庞大的审判意志洪流彻底淹没!
她“看”到:
无尽的虚空之中,一团纯净、悲悯、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意识本源(仁慈人格)被强行从主神庞大的意志集合体中剥离、撕裂!剥离的痛苦如同亿万次灵魂凌迟,那悲悯的意念发出无声的尖啸。
剥离的仁慈被投入这座精心打造的刑场囚笼。无数水晶头颅代表的,是曾经被主神吞噬、被其“仁慈”假象欺骗而放弃抵抗的文明残魂,它们被扭曲成囚笼的守卫和装饰,承受着永恒的凝固之苦。那些紫黑色的藤蔓和触手,则是主神为防止仁慈逃脱或净化而植入的、代表其杀戮本源的污染和枷锁!
那具骸骨……正是最初被派来看守这囚笼的“守墓人”!一个同样拥有特殊血脉、甚至可能与她同源的个体!他最初或许带着使命,或许带着一丝同情,但最终,在漫长岁月中,在仁慈无时无刻的悲悯浸染和主神污染的侵蚀下,他的意志崩溃了。他认清了这“仁慈”的本质——既是主神的囚笼,也是看守者的坟墓!他在绝望中刻下“我即仁慈”,并非认同,而是宣告自己最终也成为了这永恒悲剧的一部分,被同化,被凝固!
刑场的审判规则在咆哮:三位一体!处刑者!刑具!罪核!
处刑者已就位(云煌)!
刑具已激活(整个刑场的力量,由她通过刑吏之钥和创世碎片引动)!
罪核……就在眼前(那被剥离、被囚禁、被污染的仁慈人格)!
审判的权柄,如同冰冷的王冠,沉重地压在了云煌的意志之上!刑场的力量在催促她,命令她,引导她——执行最终判决!以自身为杠杆,撬动刑场的力量,将那代表“罪核”的仁慈人格……彻底湮灭!完成对主神这一部分的终极处刑!
湮灭它!这是规则!是审判的终点!是复仇的一部分!只要湮灭它,就能重创主神本源!
一个充满诱惑的低语在她灵魂深处回响。湮灭它,痛苦就结束了,这扭曲的囚笼就崩塌了,刑场的使命就完成了……
然而——
云煌的意识,在那浩瀚的审判意志洪流中,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却死死锚定在一点——那来自白色光团核心,被幽蓝丝线刺入后传递来的、最深处、最微弱的……悸动。
那不是暴虐,不是杀戮,不是被污染的愤怒。
那是……纯粹的……悲伤。一种被至亲背叛、被永恒囚禁、被强行扭曲的……深入骨髓的悲伤。一种……属于“她”的一部分的悲伤。
奥丁的警告,主神的恐惧,刑吏之钥的锈蚀,创世碎片的共鸣,骸骨的绝望……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贯通!
仁慈……是祂的囚笼……
打破囚笼的钥匙……不是湮灭……
而是……释放!融合!
湮灭它,只是摧毁了主神的一个弱点,一个祂早已准备好抛弃的、甚至故意留下作为陷阱的部分!
融合它……则是夺回被剥离的自我!直面那被背叛的、被凝固的悲伤与仁慈!这需要难以想象的意志去承受,去同化,去掌控!这等于在自己灵魂深处引爆一颗炸弹!稍有不慎,便是被那庞大的仁慈悲悯所同化,成为下一个“我即仁慈”的凝固骸骨!或者被其中残留的主神污染所侵蚀,彻底疯狂!
这是比湮灭危险亿万倍的抉择!
刑场的审判意志在咆哮,催促着湮灭!
灵魂的本能在尖啸,警告着危险!
而那份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那份被囚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悲伤,却在幽蓝丝线的连接下,向她传递着微弱却清晰的……呼唤。
云煌的意志,在审判的洪流中,在生死的边缘,在湮灭与融合的岔路口,如同被锻打的精钢,被逼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