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水汽随着微光渗入山洞,瀑布的轰鸣声成为了唤醒众人的号角。
短暂的休整结束,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而有序。
钱昭一夜未眠,时刻关注着元禄的情况。
所幸,后半夜元禄的体温没有再反复,虽然依旧虚弱,但脉象趋于平稳。
另一名重伤的护卫情况也稳定下来,只是依旧无法自行行动。
宁远舟查看了两人的情况,又与钱昭低声商议了几句,最终下定决心:
“按原计划,午后出发。钱昭,你和孙朗负责元禄和伤员,务必稳妥。”
“是。”
钱昭简练应道,开始着手准备移动元禄所需的简易担架和固定措施。
孙朗也默默过来帮忙,他力气大,负责主要的抬运工作。
于十三天未亮就已出去探路,此刻带着一身晨露返回,脸色比昨日轻松了些:
“头儿,找到一条小路,虽然难走些,但极为隐蔽,应该能避开大部分眼线。沿途我也做了些布置,能拖延一下可能的尾巴。”
“很好。”
宁远舟点头,对于十三的能力他一向放心。
任如意背后的伤经过一夜调息,似乎好了些,她活动了一下手臂,确认不影响行动,便开始默默检查自己的装备和武器,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冽。
苏小碗(杨盈)也早已醒来,她帮不上什么大忙,便主动将大家散落的行李归整好,又用清水浸湿了布帕,递给一夜辛劳的钱昭和刚刚返回的于十三擦脸。
于十三接过布帕,笑嘻嘻道:
“哟,谢殿下!殿下真是越来越体贴了。”
他的话依旧带着调侃,但语气比之前多了几分真诚。
毕竟,昨日苏小碗的表现和之后默默的帮忙,大家都看在眼里。
钱昭也默默接过布帕,擦了擦手,对着苏小碗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算是谢意。
他依旧沉默寡言,但那种尖锐的审视感似乎减弱了一丝。
苏小碗心中微暖,知道这是好的开始。她走到元禄身边,蹲下身轻声问道:
“元禄,感觉怎么样?等下要移动,可能会有些颠簸,你忍着点。”
元禄已经醒了,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
他努力笑了笑,声音还是很轻:
“殿下放心……我没事,扛得住……总不能老是拖大家后腿……”
经历了生死一线,少年似乎也瞬间成熟了些许。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
钱昭和孙朗用树枝和藤蔓做了副简易担架,小心翼翼地将元禄固定在上面。
另一名重伤的护卫则由于十三和宁远舟轮流背负。
“出发。”
宁远舟一声令下,队伍再次启程。
于十三一马当先,在前引路。
宁远舟背负着伤员紧随其后。
钱昭和孙朗抬着元禄的担架走在中间,步伐沉稳。
任如意断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后方和侧翼。
苏小碗则被护在队伍中间。
于十三找到的小路果然极其难行,几乎不能称之为路,只是在密林和崖壁间穿梭。
荆棘丛生,湿滑难行,很多时候需要手脚并用。
瀑布的轰鸣声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山林间的寂静和偶尔的鸟鸣。
行进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抬着担架的钱昭和孙朗最为辛苦,额头上很快沁出汗水,但两人都咬紧牙关,步伐没有丝毫紊乱。
宁远舟背负着另一个成年男子,负担也不轻。
于十三则不断前后照应,遇到特别难走的地段便出手帮忙。
苏小碗努力跟上,尽量不让自己成为新的负担。
她的手掌昨天摔倒时的擦伤还在隐隐作痛,衣裙也被树枝刮破了好几处,但她都默默忍着。
中途休息了一次。
钱昭立刻为元禄和伤员检查情况,喂水喂药。
所幸两人都还算稳定。
任如意靠在一棵树干上,闭目调息,后背的伤口显然还是会对她造成影响。
宁远舟递给她水囊,她接过喝了一口,低声道:
“这路线选得不错,对方想追踪,难度很大。”
宁远舟“嗯”了一声,目光扫过略显狼狈却坚持着的苏小碗,又看向辛苦的钱昭孙朗,眼神沉凝:
“必须尽快赶到补给点。”
再次启程后,路途越发艰难。
有一段几乎要沿着陡峭的崖壁横向移动,脚下便是深涧。
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苏小碗紧张得手心冒汗,小心翼翼地踩着前人踩出的落脚点。
一阵山风吹过,她脚下一滑,碎石簌簌落下!
“小心!”
在她前方的宁远舟反应极快,空着的一只手猛地回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稳住了她的身形。
苏小碗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谢……谢谢宁大人。”
宁远舟松开手,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跟紧,看脚下。”
这个小插曲让队伍又停顿了片刻。
任如意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宁远舟和苏小碗之间短暂停留,没有说什么。
终于,在日落西山之前,他们艰难地穿出了最险峻的一段山路。
前方地势相对平缓了一些,于十三指着远处山谷中隐约可见的一缕细细炊烟,松了口气道:
“头儿,快到地方了。前面山谷里有个小村落,是我们预设的补给点之一,应该安全。”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接近村口时,于十三忽然猛地停下脚步,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
宁远舟立刻问道。
于十三抬起头,眼神锐利,沉声道:
“有马蹄印,很新,数量不少……不是村民的驮马,是战马。而且,村里太安静了,这个时辰,不该没有一点人声。”
所有人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补给点,可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