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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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前，安宁和温言将铃铛脚环里的纸巾都拿了出来。

102栋别墅依旧播放着悠扬的音乐，与她们来时并无二致，然而空气中的氛围却与先前迥然不同了。

新生们全部聚在一起，面色凝重，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惊惧。显然，这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带给他们的已不仅是简单的刺激，而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般的经历。

苏旭等人的脸色更差一些，尤其是看到安宁和温言以后。苏旭上前把两人的铃铛脚环收走时，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刚见到他时的温和，但她们现在看到这表情只感到一阵恶寒。

他用打趣的语气问:“躲得这么好，你们都躲到哪里了？竟然把我们都给躲过去了。”

温言一些建筑的死角而已，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苏旭轻笑一声没说话，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钥匙，递给温言，“这把钥匙是你们的奖励，收好吧。”

温言低着头，迟迟没接，安宁侧头瞧了她一眼，隐约察觉到温言此时的情绪不太对。

下一秒，温言缓缓抬起头，目光未曾在苏旭手中的钥匙上停留分毫。她的声音冷静而坚定，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决然。

温言这个奖励，我们不要。但我希望能换成其他的。

此话一出，苏旭的那帮朋友顿时坐不住了。

“得寸进尺了吧。”

“怎么？以为赢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

各色充满恶意的话语如雨点般砸向温言，她却始终不为所动，目光坚定而无畏地直视着苏旭。

安宁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默不作声地轻轻拽了拽温言的制服裙摆，却被她握住了手。

苏旭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你想换成什么？”

温言用这个奖励换他们免受惩罚。

温言说着，指向后面聚在一起的其他新生。

“听说过见好就收这句话吗？别得寸进尺！”苏旭的其中一个朋友猛地站起身，显然已是忍无可忍，但他刚迈出一步，便被苏旭抬手拦住。

苏旭推了下眼镜，语气轻松，“可以，我同意了。”

后面的新生们听见后发出不小的躁动。安宁却是眉心一拧，觉得苏旭答应的这么快、这么干脆，一定有猫腻。但他没再说其他的，最后还让所有人都离开了。

返回的路上，两人缓步而行，沿途欣赏着夜幕笼罩下的圣埃莉诺。安宁的嘴唇颤动了两下，片刻的犹豫之后，她还是没忍住开口提醒温言。

安宁苏旭不像是会轻易让这件事过去的人，温言，你得小心一点。

温言嘿嘿一笑，微微侧身看向安宁。

温言放心放心，我不怕他，他自己才应该害怕呢，这个人衣冠禽兽的，蔫坏。回旋镖终会打到自己身上，我相信他会遭到应有的报应的！

安宁你还真是……

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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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的圣埃莉诺食堂，空气里弥漫着烘焙面包的甜香和现磨咖啡的醇厚，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完美的草坪和远处的海景。一楼是特优生主要就餐区，虽然装潢远不及楼上贵族区的奢华，但干净明亮。

安宁和温言端着简单的餐盘，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昨晚惊魂的游戏带来的疲惫还未完全散去，但能坐在这里安静地吃一顿饭，已是一种难得的平静。

温言总算能喘口气了。

温言叉起一小块煎蛋，脸上带着一丝释然。

安宁点点头，小口喝着牛奶，目光扫过周围。大部分特优生都埋头安静用餐，整个一楼都很安静。然而，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食堂另一侧传来刻意提高的喧哗和椅子被粗暴拖动的刺耳声音。安宁和温言循声望去，只见苏旭身边的几个跟班围住了一个独自坐在餐桌旁的女生。那女生低着头，肩膀微微瑟缩，餐盘里的食物几乎没动。

“喂，陈雨涵，吃得挺香啊？”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用指关节敲了敲她的桌面，语气充满恶意，“听说你最近在网上挺活跃？嗯？”

“我没有……”被叫做陈雨涵的女生声音细若蚊呐，头埋得更低了。

“没有？”另一个跟班嗤笑一声，猛地伸手拍掉她手里的勺子，金属勺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了更多目光。“你敢说你没在匿名板块胡说八道？敢做不敢认？”

“就是！污蔑是温哥的投资白皮书是‘裹着天鹅绒的资本枷锁’，还说什么‘信息瘟疫’？谁给你的胆子！”又有人恶狠狠地补充道。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其他特优生纷纷低下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生怕被殃及池鱼。陈雨涵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来。

安宁的心揪紧了，不知怎么的，她下意识地看向温言。只见温言的眉头紧紧锁起，握着叉子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安宁别……

安宁低声想阻止，但已经晚了。

温言放下叉子，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那圈人走去。安宁暗叹一声，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温言你们几个，

温言清亮的声音在压抑的食堂里格外清晰。

温言这么多人围着欺负一个女生，很有本事吗？

苏旭的那几个跟班被打断了“兴致”，恼怒地转过身。看到是温言，他们脸上露出混杂着轻蔑和“又是你”的烦躁表情。苏旭本人则坐在不远处一张桌子上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仿佛事不关己，只是抬眼淡淡地瞥了过来，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丝玩味。

“怎么又是你？”高个子男生不耐地啧了一声，“少管闲事！我们在处理正事。”

温言正事？

温言毫不退缩地挡在陈雨涵身前，目光扫过几人。

温言当众羞辱同学，破坏别人用餐，这就是你们的正事？圣埃莉诺的校规允许你们这样？

“校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高个子男生接着说道：“在这里，有些事比校规更重要。我们是在帮是温哥解决麻烦。”

他指着瑟瑟发抖的陈雨涵，“就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网上散播对是温哥投资白皮书的不实谣言，损害是温哥和吴家的声誉！我们只是让她长长记性，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温言一怔，没想到事情还牵扯到了吴是温。但她看着陈雨涵惊恐无助的样子，正义感压过了一切。

温言就算她说了什么，那也是她的言论自由！你们有什么权利这样对她？学院没有风纪委员会吗？轮得到你们私下执法？

温言的声音铿锵有力。

“言论自由？”苏旭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缓缓站起身，踱步走了过来。他的朋友们立刻让开一条路。

苏旭停在温言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温言学妹，看来你的‘正义感’总是用在不该用的地方。”苏旭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这个突然安静下来的角落，“你口中的‘言论自由’，在圣埃莉诺是有边界的。尤其是在涉及到某些…不容置疑的存在时。”他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

“陈雨涵同学在网上散布的那些不负责任的揣测和恶意引导，可不是简单的‘言论自由’，而是诽谤。”苏旭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是温哥宽宏大量，不屑于亲自处理这种小事。我们作为他的朋友，替他清理一下聒噪的蚊蝇，维护一下应有的秩序，有什么问题吗？”

他环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特优生们，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傲慢：“这是为了维护圣埃莉诺的体面，也是在教她…以及你们所有人一个道理，”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温言脸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知的妄言只会招致灾祸。”

食堂里落针可闻，只有压抑的呼吸声。温言气得脸色发白，胸膛剧烈起伏，还想反驳什么，却被安宁死死拉住了手臂。

就在这时，食堂入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过去。

一个颀长优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圣埃莉诺特制的、剪裁无比合体的深灰色校服，袖口处露出一点精致的银色袖扣。

他步履从容，自带让喧嚣自动平息的气场。所过之处，所有学生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微微侧身让开道路，目光中充满了敬畏、恐惧或复杂的倾慕。

但他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这些人，径直朝这场风波的中心走去。目光在剑拔弩张的苏旭一行人身上扫过，稍稍在愤怒的温言和满是担忧的安宁脸上停留了一瞬，最终落在了那个微微发抖、泪流满面的陈雨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