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崩塌的咏叹
暗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游走,将凹凸大赛的天空割裂成破碎的光带。安莉洁蜷缩在竞技场角落的废墟里,原本洁白如雪的修女服沾满灰黑色的尘土与碎石,裙摆被尖锐的金属碎片勾出一道道裂口,如同她此刻千疮百孔的心。她面前散落着无数水晶球的残骸,锋利的碎片在雷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其中最大的一块还保留着金曾经触摸过的指痕。
“预言......全是谎言......”她颤抖的手指抚过那道指痕,澄澈的眼眸第一次布满猩红的血丝。冰晶在她指尖不受控地凝结,又在剧烈的颤抖中碎裂成细小的数据流,飘散在潮湿的空气中。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每个画面都像带着倒刺的利刃——金总是托着腮,用无比虔诚的眼神注视着她占卜,琥珀色的眼眸里仿佛盛着漫天星辰:“安莉洁的声音,就像神谕一样温柔。”那时他说话时睫毛轻轻颤动,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仰慕,而现在这些话语却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每一个字都化作滚烫的铁水,浇在她早已破碎的信仰上。
“不......不可能......”安莉洁突然发出一声呜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某次深夜,金偷偷跑来她的帐篷,说是想听她讲述关于未来的预言。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在少年脸上,他安静聆听的模样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能力不再是被人恐惧的“怪物之力”。“你说我是被选中的聆听者......”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周身的元力失控暴走,无数冰柱从地面破土而出,将她封在一个透明的牢笼中,“原来只是为了解析我的元力密码!”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冰牢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厉,“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是唯一懂我的人......”
在废墟的另一头,安迷修的双剑深深嵌进斑驳的石柱里,鲜血顺着铠甲缝隙不断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泊。他的头盔已经不知去向,凌乱的金发下,是一张布满泪痕与尘土的脸。“为什么......”他对着虚空嘶吼,声音哽咽得几乎发不出完整的音节,“明明在下早就......”金那句“安迷修的骑士道最帅气了”还在耳边回响,少年说这话时仰着头,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还伸手比了个大拇指。此刻这画面却像烧红的烙铁,一下又一下地在他心口烫烙。
他疯狂地捶打着石柱,金属手套很快被鲜血浸透,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皮肤:“就算是骗局,也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啊!”安迷修想起每次战斗时,金都会在一旁为他加油助威,那声音清脆又坚定,总能让他在绝境中重拾力量。还有那些深夜的长谈,金认真听他讲述骑士道的样子,让他以为找到了真正理解自己的人。“我那么信任你......”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变成了绝望的呢喃,“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安迷修先生!”远处传来焦急的呼喊,是艾比和埃米兄妹。两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愣住了。艾比捂着嘴惊呼:“这......这是怎么回事?”埃米则警惕地环顾四周,元力技能已经在指尖凝聚:“大哥,是不是有敌人?”
安迷修缓缓转过头,脸上的神情让两人心头一颤。平日里那个永远充满斗志的骑士,此刻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一般。“是背叛......”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是比任何敌人都要可怕的背叛......”
另一边,安莉洁的冰牢开始出现裂痕。她蜷缩在里面,抱着膝盖不停地颤抖,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神啊......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突然,冰牢轰然炸裂,飞溅的冰晶划伤了她的脸颊,鲜血滴落在破碎的水晶球上,晕开一朵朵妖冶的花。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神中只剩下空洞与决绝:“我一定要找到你......就算是下地狱......”
而在更远的地方,战斗的喧嚣还在继续。但这两个曾被金用温柔谎言包裹的人,却在这一刻,体会到了信仰崩塌的剧痛。安迷修终于拔出双剑,踉跄着向前走,鲜血在身后拖出长长的痕迹;安莉洁则拾起一块较大的水晶碎片,紧紧攥在手中,尖锐的边缘刺破皮肤也浑然不觉。他们的身影在雷光中显得格外孤寂,却又带着某种疯狂的执念——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那个欺骗了他们的人,要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会让他们彻底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