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雪人

我站在解剖台前，目光凝视着台面上那具已被分解的尸体。这是第三起了，凶手依旧精准地避开了所有致命要害，将死者分割得如同一件冷酷的艺术品。每一刀、每一锯都仿佛经过精确计算，肢体呈现出近乎完美的几何形状，仿佛这不是一具人类的躯体，而是一件精心雕琢的雕塑。“苏警官，这次的切口角度更加精准了。”我的同事陈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叹，“切割误差几乎控制在0.1毫米以内，甚至连肋骨也用了专业骨锯处理，手法干净利落，简直……不像是凡人能做到的。”我点点头，戴好手套，俯身仔细检查那些被整齐摆放在台面上的尸块。和前两起案件如出一辙，凶手用厚实的保鲜膜小心翼翼地包裹住每一部分，然后分别装入标有数字的密封袋中。然而，这一次有所不同——死者的左手掌完整地保留了下来，掌心朝上，被放置在显眼的位置，像是刻意展示某种线索。就在这掌心中央，我注意到一抹异样的反光。那是一块微小的玻璃碎片，折射着冰冷的光泽，在灯光下仿佛诉说着某种隐秘的信息。“找到这个。”我轻声说道，将碎片小心地放入证物袋中，“立刻安排比对前两起案件中的微量物证，看看是否有类似的痕迹。”三天前，我在监控录像中第一次见到了“他”——如果还能称其为“人”的话。凌晨三点的便利店，玻璃门上的水雾早已凝结成霜花，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静立在冷柜前。他的姿势奇特，不像是在挑选商品，而更像透过厚重的玻璃凝视着某个并不存在的目标。当画面被放大的瞬间，我的脊背骤然发凉：他的脸没有五官，整张面容犹如一块光滑的黑色石板，仿佛世界对他而言只是个空洞的倒影。那天晚上，我回到家时，发现玄关的镜子被人用黑布严严实实地覆盖住了，镜子边缘整齐地摆放着五片玻璃碎片，形状酷似雪花般的规则结晶。颤抖着拿起手机，我拨通了同事的电话：“凶手在监控里没有脸，而且……”“而且什么？”陈医生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略显沙哑却依旧冷静。“而且我家里出现了玻璃碎片，排列成雪花的形状。”我低声道，喉咙干涩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陈医生缓缓开口：“苏警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三起案件全都发生在下雪天，而死者的尸块摆放方式……像是在试图重组某种雪花的结构。”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触向口袋里的那片新发现的玻璃碎片，指尖感受到它细微的棱角与冰凉的触感。那一刻，一股寒意从心底直冲头顶。我突然意识到，或许我在追查的并非一名普通的连环杀手，而是一个正在进行某种仪式的存在。而现在，这片刚刚拾起的玻璃碎片上，清晰地映照出了我公寓的模样。它就像一面扭曲的镜子，将我拉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明日，也许就轮到我成为这份“作品”其中的一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