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鸣人把荧光笔咬在齿间，另一只笔在笔记本上鬼画符般写着"专注"，实则用余光看着佐助在讲台踱步时那份沉稳自信。

...

佐助的钢笔尖停在花名册某个名字上时，粉笔灰正在斜射的阳光里跳华尔兹。教室突然安静得出奇。

"年级唯一一篇55分以上的作文。"声音像浸在冰镇柠檬水里，"作者漩涡鸣人。"

鸣人正偷偷在语文书扉页上画佐助的侧脸，铅笔"啪"地折断。他抬头对上二十三双亮晶晶的眼睛，才发现全班都在看自己。

"读一下第三段。"佐助把作文答题纸放在他桌上，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关于意外邂逅的部分。"

作文答题纸摊开的瞬间，鸣人闻到了淡淡的薄荷香，是佐助批改时留下的。纸页边缘有被反复翻阅的痕迹，那段描写被红笔圈出来，旁批大气端庄，墨迹已经干透了，显然不是今天才看的。

"......"鸣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写这篇时根本没想到会被正主点名朗读，那些藏在修辞里的悸动此刻赤裸裸摊在阳光下。

佐助的钢笔轻轻敲了敲讲台："需要我起个头吗？"

"不、不用！"鸣人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擦地板发出刺耳声响。他清了清嗓子，目光黏在纸面上不敢抬起“带着晨间洗漱后的薄荷气息闯进我的鼻腔——我竟把一个人扑倒在了走廊上...”

教室里响起几声压不住的笑。小李在桌子底下猛掐自己大腿，宁次则优雅地转着圆珠笔，镜片后的白眼却闪过一丝玩味。

鸣人额头冒汗，自动跳过了那段外貌描写。

“我手忙脚乱地支起身子，这才看清被我压在身下的人。他白衬衫的第三颗纽扣硌在我掌心。他锁骨处有一粒很小的痣，像作文本上不经意滴落的墨点。阳光穿过他发丝间的缝隙，在我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

"停。"佐助突然打断，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领带结，此刻让他喘不过气。"修辞手法分析。"

鸣人眨了眨眼睛："......拟人？"

"有，但更明显的是比喻和通感。"佐助转身在黑板上写字，后颈露出一小块泛红的皮肤“‘锁骨处有一粒很小的痣，像作文本上不经意滴落的墨点’这一句将身体特征与文学意象结合。‘硌’本是触觉，但结合视觉纽扣，形成跨感官体验，增强真实感。 同时‘作文本’一物暗示人物未来的师生关系。”

教室后排传来窃窃私语："佐助老师耳朵好红......"

鸣人趁机偷看被红笔圈出的另一处。

"继续。"佐助突然说，手指点了点那段文字。

鸣人咽了口唾沫。此刻他终于确定，佐助是故意的。这个认知让他胆子大了起来，声音突然变得清亮：“看见他因惊愕而微微放大的瞳孔...他皱眉时，眉间会出现一道很浅的竖纹，像古诗里出律的那个平仄...”

...

"行了坐下吧你。待会把黑板擦了。"佐助猛地合上教案，粉尘在空气中炸开一朵小小的蘑菇云。"之后到我办公室解释这个比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单独。"

下课铃适时响起。佐助的教案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简笔小狐狸，正叼着半片枫叶

小李用胳膊肘撞鸣人："雪松的味道？你什么时候...""那天他扶过我！"鸣人涨红着脸辩解，一扭头却看见佐助在走廊上被女生们围住问问题。年轻教师微微低头倾听的侧脸，和他作文里写的一模一样。

宁次突然递来一张纸条：「师生关系如同未完成的十四行诗，押韵在心跳间隙。P.S.你太明显了」

鸣人把纸条团成球扔回去，却在课本空白处悄悄补完作文里没敢写的最后一句：

"但更想问他，能不能把我的人生亲自批改成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