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郡守府的烛火彻夜未熄，小乔倚在临窗软榻上，指尖轻抚小腹。春娘端来的安胎药已凉透，碗沿缠着的红绸在风中簌簌作响，恍惚间，她又想起昨夜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境——雪地里躺着具鎏金兽纹冠饰，冠饰夹层中藏着三缕人发，分别泛着银、金、赤三色微光。
"女君，魏梁将军求见。"春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魏梁一身风尘闯入内室，铠甲上还沾着边关的雪粒："女君，博崖关传来消息，乔越在城头竖起了血旗。"
小乔猛地起身，腰间玉佩磕在案几上发出脆响："血旗？"
"正是。"魏梁单膝跪地，声音发颤，"他将大乔郡主的头发混着牛血泼在战旗上，宣称若主公不献城，便将郡主......"他喉头滚动，说不下去。
小乔眼前一阵发黑，春娘慌忙扶住她。窗外的红梅在风中摇曳，花瓣落在积雪上，宛如点点血渍。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魏劭呢？"
"主公已率三千轻骑先行，属下奉命护送您从暗道前往博崖关。"魏梁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地图，"这是康郡旧部秘密绘制的地下河分布图，可直通博崖关后寨。"
小乔接过地图，发现图上用朱砂标出了七处溶洞入口。她忽然想起搜索结果中提到的喀斯特地貌，这些溶洞极可能是天然的藏兵之所。
"备马。"她将地图塞进袖中，"我要亲自去见乔越。"
"女君三思！"魏梁急得额头青筋暴起，"乔越那老匹夫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您身怀六甲，万一......"
"没有万一。"小乔打断他，目光落在案几上那柄刻着"腓腓"的匕首上，"乔家欠魏家的债，该由我来还。"
春娘捧着狐裘的手微微发抖："女君，要不......"
"不必多言。"小乔披上狐裘，转身对魏梁道，"半个时辰后出发，让魏俨随我同行。"
魏梁一愣："魏俨将军昨夜已离开渔阳，说是要去匈奴王庭。"
小乔皱眉。魏俨的突然消失让她不安，他的匈奴血脉与复杂身世，或许会成为破局的关键。
一行人冒着暴风雪出了渔阳城，沿着官道向西北疾驰。小乔伏在马上，听着马蹄声踏碎积雪，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魏劭在箭楼为她披甲的场景。那时的他，眼神里满是少年意气，如今却多了几分沧桑。
"女君，前面就是博崖关。"魏梁勒住缰绳，指向远处。
小乔抬头望去，只见博崖关矗立在陡峭的山崖上，城头的血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关下护城河结着厚冰，冰面上插满了削尖的木桩。
"从这里到后寨溶洞，还有多远？"她问。
魏梁展开地图："大约五里。不过这一带多溶洞暗河，若遇坍塌......"
"没时间犹豫了。"小乔策马转向西南，"走暗道。"
一行人钻进溶洞时，天空突然响起闷雷。春娘惊呼："女君，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打雷？"
小乔握紧缰绳，感觉掌心沁出冷汗。溶洞内寒气逼人，石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断滴落，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声响。她忽然想起搜索结果中匈奴巫师用牛内脏占卜的记载，这种雷声莫非是某种预兆？
"小心！"魏梁突然大喝一声，挥刀砍向头顶。
小乔抬头，只见一块巨石从洞顶坠落，擦着她的发梢砸在马前。受惊的战马扬起前蹄，将她掀下马背。
"女君！"春娘慌忙扶住她。
小乔按住小腹，感受到胎儿在腹中剧烈胎动。她望向溶洞深处，黑暗中似乎有双眼睛在窥视。
"有埋伏。"魏梁压低声音，示意众人戒备。
话音刚落，溶洞两侧突然涌出数十名手持弯刀的匈奴骑兵。为首之人头戴鎏金兽纹冠饰，正是匈奴左贤王呼延莫。
"乔家女，你终于来了。"呼延莫策马逼近，冠饰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光，"单于有令，交出魏劭的骨血，饶你全族性命。"
小乔握紧袖中的匕首，指腹摩挲着刀柄上的"腓腓"二字。她忽然想起搜索结果中关于匈奴萨满预言的记载，或许可以利用对方的迷信破局。
"呼延莫，你可知我腹中胎儿是谁的血脉？"她挺直脊背，声音清冷。
呼延莫一愣："自然是魏劭的孽种。"
"错了。"小乔冷笑，"这孩子是腓腓转世。"
溶洞内突然响起闷雷，石壁上的水珠开始沸腾。呼延莫的战马受惊后退，冠饰上的鎏金神兽仿佛活了过来。
"腓腓？"呼延莫瞳孔骤缩，"你是说《山海经》中那只解忧神兽？"
"正是。"小乔抚着小腹，"昨夜萨满托梦给我，说这孩子降生之日，便是匈奴国运逆转之时。"
溶洞深处传来狼嚎，声音凄厉如鬼泣。呼延莫的手开始发抖，冠饰上的银链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单于说这孩子是不祥之物......"
"单于？"小乔嗤笑，"他不过是个被权力蒙蔽的懦夫。你难道没听说过，腓腓的白尾能驱散所有阴霾？"
呼延莫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那是魏劭送她的定情信物，玉佩上刻着一只形似狸猫的瑞兽，白尾鬣鬃栩栩如生。
"这......"他声音发颤，"这是腓腓图腾？"
"不错。"小乔解下玉佩，举过头顶，"魏劭早在三年前便得到神谕，说唯有腓腓血脉能终结汉匈百年战乱。"
溶洞顶部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月光洒在玉佩上，瑞兽的眼睛泛着幽蓝的光。呼延莫的骑兵们纷纷下马跪拜，口中念念有词。
"带我们去见乔越。"小乔将玉佩收入怀中，"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呼延莫颤抖着点头，示意骑兵们让路。一行人穿过溶洞，来到博崖关后寨。小乔抬头望去，只见城楼上挂着数十盏人皮灯笼，火光映出大乔被绑在旗杆上的身影。
"阿姐！"她惊呼。
大乔缓缓抬头，脸上满是血污："阿蛮，别过来......"
话音未落，城楼两侧突然涌出数百名弓箭手。乔越的笑声从城垛后传来："小乔，你果然来了。"
小乔握紧匕首，感受到胎儿在腹中剧烈胎动。她望向天空，只见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恰似三年前魏劭在箭楼为她披甲那日的天象。
"乔越，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她大声道，"你这是在与天命为敌！"
乔越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探出头，看着小乔腰间的玉佩，脸色瞬间煞白："腓腓图腾......你竟真的怀上了那孽种！"
"错了。"小乔冷笑，"这孩子是天命所归，是终结战乱的祥瑞。"
城楼下的匈奴骑兵们突然齐刷刷跪下，高呼"腓腓降世"。乔越的弓箭手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放箭！"乔越怒吼，"射死他们！"
弓箭手们刚要拉弓，天空突然降下暴雨。小乔腰间的玉佩发出耀眼光芒，雨水落在玉佩上，竟凝成冰晶，如利剑般射向城楼。
"啊！"数名弓箭手惨叫着倒地，咽喉插着冰晶碎片。
乔越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踉跄着后退："妖术......这是妖术！"
小乔缓步走向城楼，腹中的胎儿突然安静下来。她抬头望着大乔，发现姐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阿姐，我来接你回家。"她轻声说。
话音未落，城楼突然坍塌。小乔被气浪掀翻在地，恍惚间看见魏劭策马而来，铠甲在雨中泛着冷冽的光。
"阿蛮！"他翻身下马，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小乔靠在他胸前，听见他心跳如鼓。她悄悄摸出袖中的匕首，刀刃上的"腓腓"二字在雨中泛着微光。
博崖关的烽火在天际燃烧，照得半边天空通红。小乔望着坍塌的城楼，忽然看见魏俨站在废墟上，左脸颊的疤痕在火光中格外醒目。他朝她微微颔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春娘扶着大乔走来，大乔虚弱地抓住小乔的手："阿蛮，你......"
"嘘。"小乔打断她，"一切都过去了。"
魏劭抱起她上马，策马回城。小乔伏在他胸前，感受着他的体温。她忽然想起搜索结果中关于匈奴血脉融合的记载，或许这场战乱的终结，真的要靠她腹中的孩子。
雪越下越大，官道上留下两行深深的马蹄印。小乔望着远处的烽火，轻声对魏劭说："腓腓会带来和平的，对吗？"
魏劭低头看着她，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会用生命保护你们。"
小乔笑了，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她忽然明白，所谓天命，不过是人心的选择。而她，选择与魏劭并肩而立，在这乱世中走出一条属于他们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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