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城的胡杨树下,琥珀剑坠悬在新铸的和平祭坛中央,每日辰时都会渗出三色露珠。阿彻总在此时捧着玉碗收集露珠,童言童语说这是“星星的眼泪酿的蜜”。而露珠滴落在盟誓碑上时,碑文竟会浮现出归墟冰原中烛龙氏双生子的画面——光影交错间,当年被戾气侵蚀的影之子嘴角,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公主的魂魄还在剑坠里。”小乔轻抚剑坠,感知到内部流转的微光中藏着细碎的意识。魏劭正在校场操练汉匈混编的“安澜卫”,矛尖挑着的猩红战旗已换成蓝紫两色交织的和平纹,却在旗角暗绣着归墟冰原的冰川纹路——那是警示,亦是纪念。
变故发生在秋猎时节。当阿彻用骨签引来一群白化麋鹿时,鹿群眼中竟映出归墟冰原的画面:封印双剑的水晶祭坛裂开蛛网,冰缝中渗出的不再是柔光,而是缠绕着黑气的锁链。老萨满连夜翻阅古籍,在残页中找到一句断语:“血契虽合,影未归位,千年戾气,半入轮回。”
“影未归位?”小乔猛地看向阿彻颈间的剑坠,“难道公主的魂魄只是影之子血脉的碎片?”话音未落,安澜城北门突然传来巨响——城墙砖石竟渗出黑血,凝结成“还我躯壳”四个扭曲大字。城外的胡杨林无风自动,每片叶子都翻出惨白的背面,叶脉间的三色光晕变成了妖异的暗红。
“是归墟的戾气追来了。”魏劭拔剑劈开一块迸射黑钉的墙砖,黑钉落地即化作蝎尾蛇身的怪物。阿彻突然抱住剑坠痛哭:“姐姐在哭!她说锁链要断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剑坠内部的琥珀色正被黑气蚕食,前朝公主的光影在其中痛苦扭曲。
老萨满祭出压箱底的“镇魂沙盘”,沙粒自动排列成归墟冰原的地形图,中央的水晶祭坛位置赫然插着九根黑羽箭。“这是‘九煞锁魂阵’,”萨满的手指划过沙粒,“用九名纯血影之子的心头血为引,正在强行剥离剑坠里的魂魄!”
当夜,小乔做了个怪梦:她身处归墟冰原,看见九个黑袍人围着水晶祭坛起舞,手中黑羽箭每刺入冰层一次,剑坠便黯淡一分。而祭坛深处,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透过冰缝凝视着安澜城——那眼睛的主人,竟与阿彻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嘴角噙着残忍的笑。
“必须去归墟。”小乔惊醒时,发现阿彻正拿着骨签在沙盘上画圈,圈中沙粒聚成一座血色祭坛。魏劭立刻点选安澜卫精锐,老萨满则唤醒了雪狼部落的图腾战魂。临行前,阿彻将一碗三色露珠倒在盟誓碑下:“胡杨树会帮我们看家。”
踏入归墟冰原的第三日,众人遭遇“记忆风暴”——风雪中不断闪现汉匈战争的惨烈画面。一名曾在战场上失去兄长的匈奴战士突然目露凶光,挥刀砍向身边的汉军同伴。千钧一发之际,阿彻将骨签按在战士眉心,骨签光芒中竟浮现出战士兄长临终前托他“好好活下去”的场景。战士抱头痛哭,刀刃落地时已锈迹斑斑。
“戾气在利用记忆制造分裂。”小乔握紧剑坠,感觉内部的光影越来越虚弱。当他们终于抵达水晶祭坛时,九名黑袍人正将最后一根黑羽箭刺入冰层,祭坛中央的双剑剧烈震颤,剑鞘上的三色剑坠已裂开细纹。
“光之子的转世,终于来了。”为首的黑袍人摘下面具——竟是失踪多年的匈奴左贤王!他胸口刺着与阿彻眉心相同的红点,只是红得发黑,“当年单于背叛影之子血脉,如今我要让双剑劈开轮回,让所有亡魂为我们而战!”
左贤王挥剑斩向阿彻,魏劭横剑格挡。双剑相交的刹那,小乔突然想起烛龙氏古训:“光与影本为双生,唯有同血相认,方能破阵。”她抓起阿彻的手,同时划破自己与左贤王的掌心,三滴血滴在裂开的剑坠上——
琥珀瞬间爆发出万丈光芒,剑坠中的前朝公主光影与左贤王胸口的黑点同时飞出,在空中交融成一个完整的魂魄。水晶祭坛的冰层轰然碎裂,露出底下沉眠的影之子真身——那是个与阿彻别无二致的少年,只是眉心的红点呈阴阳鱼形状。
“原来...我们都错了。”影之子少年睁开眼,眼中再无戾气,“烛龙氏双生子本是一体,所谓光与影,不过是选择的两面。”他伸手触碰双剑,剑身竟化作流光,缠绕在汉匈将士的兵器上,将所有戾气凝成的黑钉、怪物尽数净化。
归墟冰原的上空,凤凰与烛龙的虚影同时显现,长鸣与咆哮交织成和平的乐章。当众人带着影之子少年返回安澜城时,胡杨树下的露珠已变成透明的水晶色,滴在盟誓碑上时,碑文最后新增了一行字:“光暗归一,轮回方止,以血为鉴,万世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