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的风雪刮了三日三夜,将安澜卫的马蹄印啃噬得只剩斑驳冻痕。小乔裹紧狐裘时,指尖触到行囊里半枚焦玉扣——自炎火山脉归来,魏劭再未提及梦中先祖的警示,可他剑柄上缠绕的黑丝却一日紧过一日,如同巫祝种下的毒藤。
"看!冰缝里有火光!"阿彻的骨签突然迸出冰晶,在空中拼出昆仑墟特有的六角雪花图腾。图腾中心,半片被冰棱刺穿的残卷正幽幽发光,卷角的云纹里藏着祝融氏与禺疆氏的混血咒印。安澜却按住眉心的阴阳鱼纹样,瞳孔映出冰层下蛰伏的雪麟兽——那巨兽的脊背竟嵌着成排黑羽箭,箭羽上凝结的不是霜,而是巫祝的戾气血。
老萨满解开腰间的雪狼图腾袋:"昆仑墟的雪麟兽认主极苛,唯有以纯挚执念为引..."话音未落,冰层突然炸裂,雪麟兽扬蹄踏碎冰面,巨口喷出的不是寒气,而是缠绕着黑羽箭的暴风雪。魏劭挥剑格挡时,袖口的黑羽印记突然暴涨,剑刃竟不受控制地转向小乔——千钧一发之际,安澜的影之力凝成锁链缠住他手腕,阿彻的光之力则化作暖雾融解剑上的冰咒。
"魏劭哥被咒印控制了!"阿彻哭喊着将骨签插入雪地。三色光芒穿透冰层,竟照出雪麟兽眼中尘封的记忆:千年前,一位汉匈混血的女祭师正将残卷封入冰渊,她腕间戴着与小乔 identical 的并蒂莲银镯。"是先祖!"小乔惊呼,同时察觉魏劭的剑刃正顺着黑羽印记的指引,指向冰渊深处的祭坛。
祭坛中央的残卷被六柄冰剑封印,剑柄分别刻着汉匈六大家族的族徽。小乔伸手触碰刻有魏氏徽记的冰剑,突然浑身剧震——她在冰寒中看见自己与魏劭的来世幻象:或是草原上并辔的牧人,或是深宫中对弈的白发夫妻,每段记忆都被黑羽箭割裂。"最炽热的执念..."残卷文字在冰雾中明灭,"不是拥有,而是放手。"
"我来!"魏劭突然挣脱影之锁链,将琥珀剑刺入自己掌心。鲜血滴在冰剑上的刹那,六柄冰剑同时崩碎,残卷化作流光融入他眉心的黑羽印记。小乔想阻止却被安澜拉住:"这是唯一解咒的方法——用挚爱之血点燃执念,才能破除巫祝的记忆囚笼。"
雪麟兽突然伏地悲鸣,脊背的黑羽箭纷纷脱落,露出底下闪烁的银鳞。它张口一吸,整片昆仑墟的暴风雪竟化作一枚雪晶,悬浮在残卷上空。"这是昆仑墟的'心之镜'。"老萨满拾起雪晶,"能照出持卷者最深的执念。"魏劭接过雪晶时,冰晶中映出的不是万军披靡的将旗,而是小乔在胡杨树下为他包扎伤口的剪影,背景音是她初到匈奴王庭时哼过的汉地民谣。
归程途中,魏劭的袖口再无黑羽印记,取而代之的是雪晶烙下的并蒂莲浅痕。小乔却在他剑鞘内侧发现一行血刻小字:巫祝后人能篡改记忆,第九支探险队已全军覆没。她猛地回望来路,只见他们留下的足迹不知何时已被新的雪痕覆盖,而远处雪峰上,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正用黑羽箭在冰壁上刻着什么,箭尖滴落的血珠,与魏劭掌心的伤口颜色无二。
安澜城的胡杨树下,新凝结的露珠已变成透明的冰晶色。小乔展开第四片残卷,发现卷底用雪晶写着一行字:第五片残卷在幽冥海,但取卷人必须忘记所有执念。她抬头看向魏劭,却见他正将那半枚焦玉扣放入火盆,火焰中腾起的烟雾里,隐约映出一个与他容貌相同的黑袍人,正将黑羽箭插入安澜卫的将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