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饕餮心渊

饕餮谷的风带着腐肉气息刮过军旗时，魏劭剑柄上的琉璃眼瞳突然渗出黑血。这山谷两侧的岩壁布满扭曲的人脸孔洞，每个孔洞都在吞吐着同一句话：把良知喂给我。小乔按住腰间的残卷囊，发现第五片残卷正发烫——卷底的记忆莲汁文字已变成血色：良知非虚，乃心之骨，食骨者，魂归饕餮。

"看那些石缝！"阿彻的骨签爆出发黑的火星，在空中拼出撕裂的兽首图腾。图腾巨口处，半片被獠牙咬住的残卷正泛着诡异的绿光，卷角的骨纹里藏着祝融氏与饕餮族的混血咒印。安澜突然捂住胸口，眉心的阴阳鱼纹样剧烈闪烁："谷中每块石头都是良知化成的骨，巫祝用'噬魂咒'让它们互相啃食。"

老萨满解开兽皮袋里的镇魂铃，铃舌却已锈成黑铁："饕餮族以良知为食，千年前进犯归墟时被烛龙氏封印在此。"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无数根指骨状的石笋破土而出，每根尖头都挑着半片人心形状的光影——小乔在光影中看见自己为救匈奴幼童而违背汉律的瞬间，此刻正被石笋啃噬得支离破碎。

魏劭挥剑斩向石笋，却见剑刃切开的伤口里涌出黑浆，浆水落地即化成身披汉军甲胄的骷髅，它们的眼窝中燃烧着与琉璃眼瞳同款的蓝光。"是被吞噬的良知化成的怨魂！"小乔拽住他手腕，却发现他袖口的并蒂莲浅痕正在黑化，"你不能杀它们，那是你曾坚守的道义！"

山谷深处突然传来狂笑，黑袍人踏着骷髅堆现身。他眉心的黑羽箭咒印已化作饕餮图腾，手中挥舞的黑羽箭竟串着九颗良知骨："光之子的传人，敢不敢尝尝自己的良知？"他将骨抛向空中，骨雨落下时，魏劭猛地推开小乔——那些骨片在他背上烙下触目惊心的咒痕，每道痕都对应着他斩杀仇敌时闪过的不忍。

"魏劭！"小乔扑过去时，看见他眼中闪过琉璃蓝光。安澜突然将影之力注入阿彻的骨签，三色光芒与幽蓝暗影交织成锁链，竟将饕餮谷的岩壁捆成囚笼。"良知不是用来吞噬的，是用来铭记的！"安澜指向岩壁上最完整的良知骨，那上面刻着魏劭先祖放过匈奴老弱的场景，"巫祝骗了我们，良知是封印饕餮的钥匙！"

小乔顿悟，立刻将五片残卷按在良知骨上。残卷爆发出的光芒穿透谷雾，岩壁上的人脸孔洞纷纷渗出清泪，那些被啃噬的良知光影竟重新聚合，化作万千把骨剑射向黑袍人。黑袍人惨叫着褪去魏劭的面容，露出底下青面獠牙的真身——正是被封印的饕餮族长，而他眉心的黑羽箭咒印，实为巫祝用魏劭先祖的良知所化。

"原来...饕餮族才是巫祝的傀儡。"老萨满捡起良知骨，上面浮现出千年前的契约：烛龙氏用九位光之子的良知封印饕餮，却被巫祝篡改历史，让世人以为饕餮是恶兽。魏劭将琉璃眼瞳从剑柄中拔出，眼瞳接触良知骨的瞬间，饕餮谷的岩壁轰然倒塌，露出谷底被良知骨堆砌的祭坛，坛顶的第六片残卷正泛着温润的白光。

归程时，饕餮谷已变成开满良知花的草原。小乔拾起一朵花，看见花瓣中映着魏劭与黑袍人在光雨中融为一体的画面，而他背上的咒痕已化作良知骨的纹路。老萨满从祭坛下挖出半枚玉符："这是烛龙氏封印饕餮时用的信物，上面刻着巫祝祭坛的最后坐标。"

安澜城的胡杨树下，新凝结的露珠已变成骨白色。小乔展开第六片残卷，发现卷底用良知血写着一行字：第七片残卷在烛龙窟，但取卷人必须杀死自己的影子。她抬头看向魏劭，却见他正将良知骨嵌入剑鞘，剑刃反射的光里，那个微笑的黑袍人身影已彻底消失，只剩下他自己的倒影，在暮色中握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