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

初冬清晨的空气清冽干净，带着微霜的凉意。

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夏江穿着一件深色抓绒运动外套，下身是修身的运动长裤，额角还带着些微运动后的湿润感，挺拔的身影立在女生宿舍楼旁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下，手里拎着好几个食堂的打包袋，散发出诱人的食物香气。

他没有看手机，只是安静地望着宿舍入口，晨光勾勒着他专注的侧脸线条。

他起得比平时更早，先是雷打不动的晨跑，然后又去食堂排了几分钟的队。

他记得昨晚她说“只要和你一起”，也记得室友们惊天动地的起哄，更重要的是，他心里那份沉甸甸的承诺“明早七点半”。

除了给江玲雪带的精心挑选的早餐（奶黄包、小米粥、水煮蛋，还有一小份她提过喜欢的食堂特色小咸菜），他还额外给她的三位室友打包了三份内容丰富的早餐包（包子油条豆浆齐全）。

至于他自己宿舍那几个，嗯，吵着要“庆贺”的家伙，他也顺带捎上了分量十足的一份。

没过多久，宿舍楼的玻璃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轻快地小跑出来。

江玲雪下来了。

她穿了件柔软的奶白色毛衣，外面套着浅驼色的羊角扣大衣，下身是合身的牛仔裤和小白鞋。

乌黑的发丝柔顺地披在肩头，看得出精心打理过。

素日里清透的脸上，今天有了一层极其自然的淡妆，腮红若有似无地透出健康的粉色，唇瓣是粉嫩的樱花色，眼睛在晨光下显得更加清澈明亮，整个人像一颗新鲜水嫩的蜜桃。

她看到树下的夏江，脸上瞬间绽开的笑容，比初升的太阳还要耀眼。

“早！”她小跑到他面前，气息微喘，带着点清晨的活力。

“早。”夏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那份清冷却完全被一种温和的暖意取代，唇角的笑意自然流露。

他不动声色地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把那份因为早起、因为淡妆而更加动人的美好尽收眼底，然后，极其自然地把手里所有的打包袋递了过去，只留下一个最小最精致的。

那是属于她的那份，“把这个拿上去给她们。” 声音低沉温和。

“这么多？”江玲雪接过沉甸甸的袋子，有些惊讶。

“给你室友也带了点。”夏江言简意赅。

江玲雪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心头涌上一股被细心妥帖照顾的甜意。他连这点都想到了。

“那你等我一下！”她抱着早餐，转身又像只轻盈的蝴蝶一样飞回了宿舍楼。

楼上，刚刚起床还睡眼惺忪的苏晚晚、林晓、方小雅，看到江玲雪抱着一大堆热气腾腾的早餐“凯旋而归”，瞬间清醒了。

“我的天！江玲雪你真把夏大神拐来送早餐了？？”

“哇！这规格！三食堂最贵的包子豆浆组合！雪！你男朋友也太上道了吧！”

林晓拿起一份，感动得差点落泪，“呜呜呜，姐妹们，这是沾了小雪的光啊！”

“嗯，逻辑正确。”方小雅淡定地接过自己的那份，推了推眼镜，“沾光的愉悦感大于八卦需求。暂时允许你约会迟到五分钟，江玲雪同志。”

“去吧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苏晚晚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豆浆喝了一大口。

江玲雪被室友们逗得脸颊泛红，把给她们的分好后，小心地把自己的那份提在手里，轻快地又跑下了楼。

梧桐树下，夏江安静地等着。看到她出来，他自然地朝她伸出手。

江玲雪小跑过来，仰起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吃过了吗？”

夏江摇摇头：“没，刚跑完步回宿舍冲了个澡，就直接去食堂了。”

他把自己的那份早餐也展示了一下，一个简单的素包子和一杯豆浆。

“那我们一起吃吧？”江玲雪提议，语气里带着小小的期待和不容反驳的肯定。

这是确认关系后的第一顿饭呢。

“好。”夏江毫不犹豫地应下。

两人并肩走向最近的二食堂。清晨的食堂人还不算太多，只有稀稀拉拉早起自习的学生。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相对安静的角落面对面坐下。

这个组合的出现，本身就足够引人注目，尤其是昨晚的“冰封男神傻乐”事件已经在小范围内传播开。

但今天两人之间的氛围，比任何传言都更有说服力。

江玲雪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周围若有似无的目光，低头打开自己的早餐包。浓郁的米香扑鼻而来。

她刚拿起勺子，一只剥好的、光溜溜的水煮蛋就递到了她面前的小碟子里。

“……”江玲雪抬头。

夏江正极其自然地低头剥着自己那个包子的包装纸，仿佛刚刚只是随手而为。

但他微抿的唇角和专注的侧脸，却泄露了他并非表面那样平静。

江玲雪心里一甜，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也拿起奶黄包，轻轻掰开一小块，暖糯香甜的馅料露出来。

她看了看夏江那朴素的素包，下意识地把带着最多馅料的那一半递了过去：“这个……给你尝尝？很甜的。”

夏江动作一顿，抬眼看她。女孩的眼神带着点羞怯和讨好，似乎想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分享给他。

他没有拒绝，直接接过那半块奶黄包，就着她的手，低头咬了一口。

温热的、细腻的甜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一直甜到心里。

“嗯，”他咽下，眼神更深了些，声音也低了几分，“很甜。” 不知道是说包子，还是说人。

江玲雪的脸更红了，赶紧缩回手，低头喝粥。

两人就这样你尝一口我的，我分一点你的，偶尔目光相接又迅速错开，空气里弥漫着安静却浓稠的甜。

连食堂窗口弥漫的油烟味，都似乎被过滤成了温暖的背景音。

吃完早餐，夏江很自然地收走两人的垃圾扔掉，然后看着江玲雪：“接下来……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这是我们在一起后的第一次……单独约会。

江玲雪心里默念着。她昨天想了很久，既不想太过刻意像“任务”，又想能和他多一些时间待在一起。

“嗯……”她想了想，眼睛亮起来，“听说市中心新开了一个很大的主题书店，可以看书也可以喝咖啡，环境很好？或者……学校后街那边新开了个密室逃脱……不过那个好像要人多才好玩？” 她有点拿不定主意地看向夏江。

“书店吧。”夏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对她而言，安静舒适的氛围显然比刺激项目更适合第一次约会。他补充道：“周末人少些，应该很舒服。”

“好！那就书店！” 江玲雪立刻雀跃起来，为共同的选择而开心。

走出食堂，冬日的阳光已经很暖了。夏江极其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这一次，不是试探性的十指相扣，而是稳稳地将她纤长的手指拢在掌心，包裹起来。

“走吧。”他说。

“嗯。” 江玲雪感觉到他掌心的暖意和力度，心里的不安和羞涩奇迹般地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脚踏实地的安稳和雀跃。

她悄悄调整手指，让两人的手贴得更紧，感受着指缝间传来的属于夏江的温度和脉搏。

第一次的约会，就这样在一顿简单却甜蜜的早餐后，由书店开启。

去市中心的公交车上，两人并排坐着，肩膀时不时随着车行轻轻碰触。

江玲雪偶尔偷偷看他专注望向窗外的侧脸，心湖漾开一圈圈名为幸福的小涟漪。

夏江的目光则总会不经意地扫过身边安静依偎的女孩，落在她纤长睫毛投下的淡淡阴影上，落在她微微抿起的、带着淡淡樱粉色光泽的唇角。

每一次无意的对视，都像投入湖心的小石子，在两人心间激起无声的震荡。

新开的书店像一座巨大的玻璃温室，阳光透过穹顶洒下，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和纸墨的独特味道。

他们找了一个有巨大落地窗的角落，点了两杯热可可。

江玲雪找了一本装帧精美的画册，夏江则选了一本关于宇宙星空的科普书。

时光在字句和图画的静默流淌中变得格外悠长。

偶尔，江玲雪看到有趣的画面会忍不住小声“哇”一下，或者指给夏江看，夏江便会放下书，凑过去，很认真地和她一起看，有时还会低声说两句自己的理解。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呼吸的微热。更多的时候，两人只是安静地各自看着书，但膝盖在桌子下轻轻抵靠，手肘在不经意间相触，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需言语便能彼此感知的默契和暖意。

午后阳光将窗边的影子拉长，他们才惊觉时间流逝。

走出书店，城市华灯初上。夏江低头看身边的人：“饿不饿？”

“有一点。”江玲雪揉了揉眼睛，看书看得有点酸。

“那……带你去吃一家我收藏很久的店？”夏江征询地看着她。

“好呀！听你的！” 江玲雪的笑容，比书店外橱窗的霓虹还要璀璨。

夜幕温柔地笼罩下来，城市的灯火织成流动的星河。

夏江依旧紧紧牵着她的手，并肩汇入人流。他们讨论着书中趣事，规划着晚餐，期待着接下来的时光。

第一次的约会，没有惊天动地的冒险，却在静谧与细碎中，品尝到了爱情最初、最醇厚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