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晏融书为数不多的时间里,解挽恪守本分,从没有主动去打扰过晏融书,喜欢不一定要得到,而是希望对方能幸福快乐。
但是他依旧会默默关注晏融书,去了解他的生活习惯,知道他一年四季喝热水的次数屈指可数,喜欢喝哇哈哈的大红袍,最喜欢的奶茶是草莓椰奶露,喜欢去离学校最远的晨西食堂吃公明烧鹅饭,休息时间从不戴眼镜诸如此类等等…
秉持着原则,却忍不住犯了小矩,他专门去注册了一个小号,以学妹的身份偷偷加上了谢文涛的微信,这样也能知道不少晏融书的消息,谢文涛神经大条沉醉于想象中软乎乎的小学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他套了不少话,而谢文涛也在不知不觉间把晏融书给透露了个干净。
解挽总是想他是见不得光里的老鼠,总是贪恋着那抹不属于他的东西,而事实也其实是如此,如果不是晏融书把他从脏乱的阴沟里解救出来,那么他的生命永远就停留在了那一天。
思绪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夜晚的海风把门窗吹的咔咔作响,两岁的他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尽管很害怕,也没有打扰屋外争吵的二人。
“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小杂种生下来?到时候离了给谁带?反正你生的你给我把人带走。”
“什么叫我把这个小杂种生下来?吴振辉,当初如果不是念着不想让你老吴家绝后,放着大好年华不要,你以为老娘愿意生啊?”
两人意见不合开始扭打在一起,整个空间开始乒乓作响。
………………
声音很大,木门不隔音,这些声音很容易传入解挽的耳里,小小的他并不懂得这些话的意思,却也盼望着他们不要争吵打架,每次结束后父亲弃门而去,母亲就坐在满是杂物的地上哭。
小解挽上前拉住拉她的手,用最单纯的方式安慰母亲,却被一把拍开。
手背渐渐泛起红,小解挽眼泪充盈了眼眶,想哭却又硬生生止住,他很清楚如果哭了的下场是什么,只能用泪盈盈的眼睛看着地上的母亲边哭边骂着父亲还有他。
这些话语被小解挽记下来,刻在心里,至到长大后也未能消散。
时间不急不缓的过着,父母的争吵声也从未断过,小解挽的性子开始变得沉默。
三岁那年,海边来了一户新人家,小解挽远远看了一次就在他心里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温柔的叔叔阿姨以及一个非常爱笑的哥哥,他们看起来很幸福,让小解挽羡慕。
命运的转折点在于一个晚上,父母依旧在吵架,小解挽已经学会了躲避,他蹲在家附近的青褐色石阶上,看着远处海浪拍打礁石发呆。
“这不是小杂种吗?又被赶出家了?哈哈哈哈哈哈.”刘大胖手指着小解挽嘲笑道,他身后的跟班见势也大笑起来。
“喂,小杂种要不要给我们一起去玩啊?”跟班王二麻一脸恶意,表情让人生厌。
小解挽回头就知道是他们俩,平时也没少被欺负,事情闹大了几次,却没掀起什么波浪,久而久之他就成为了有娘生没娘要的,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反正也没人管。
小解挽想也不想往前跑去,后面的两人赶忙追上去,嘴里还吐出恶言恶语。
在一处死胡同里,小解挽蜷缩着身子躲在垃圾桶后面,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用耳朵去听周围的动静。
“这边没有,小杂种跑的还挺快,去其他地方找。”刘大胖声音忽远忽近传来。
听着脚步声远去,小解挽放下手大口喘息,吸入的却是垃圾堆里的臭味,他忍不住干呕起来,惊到了在垃圾堆里找食物的野狗,野狗盯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汪汪叫。
这边的动静把找人的王二麻吸引了过去。
“大哥,那边有动静。”不等刘大麻说话就迫不及待往身后跑去。
在狗叫的那么一会,小解挽就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呆了,拖着麻了的双脚向胡同口跑去,一双手猛的从身后伸来扯向他的头发。
“妈的,小杂种你跑什么?老子让你跑了吗?”刘大胖如恶魔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呃”
疼痛感袭来,小解挽被扯的一个踉跄,头惯性往后昂去,空气中暴露出他脆弱的脖颈,嘴不可控发出疼吟。
他使劲的去抓后脑勺上的双手,企图扯下来,可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加上折腾了怎么久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去抵抗。
“草.”
刘大胖看着手下人的挣扎眼底浮现出狂热的兴奋,他一把将小解挽扯到地下。
“你不是有能耐吗?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妈的,大哥好心叫你一去玩,不领情就算了,还敢跑,你他妈是不是想死啊?”
王二麻说完,上前一脚踢向小解挽的肚子。
“跑啊。”
又是一脚。
“继续跑啊.”
这一脚更用力。
解挽脑袋撞到墙上,眼前发黑,手臂搓在地上,石子镶入了血肉,密密麻麻的疼痛开始袭来,还没等缓过神,措不及防的脚踢,让解挽后背向后面弯去,嘴里开始咳血。
疼,好疼。
穿着拖鞋的脚踩上了小解挽的脸,在他脸上肆意碾压,如同他的心被一刀一刀剐开,久久无法愈合。
风越来越大伴着咸咸的大海味,在电闪雷鸣之间老旧院子里的留声机一卡一卡传出声音:
“鹏城市…了—气象台于09—5日19时…将沿口区、港…城区…—台风黄色预—警信号升级为红—色预计受超强…台风"天…羯"靠近—响,我市…风雨逐…加大,沿海—地和海区最…大阵风12-14级…—请市民——.”
雨逐渐落下,还在欺负人的两人见此也只能停下动作。
“玛德,今天就到这,下次可不是这样,有娘生没娘管的小杂种。”
两人越走越远,胡同里回荡着恶魔的笑语,在解挽耳边经久不散。
雨点越来越大,垃圾堆弥出的臭水溅上解挽衣服口鼻糊了满脸。
漫雷声响彻云霄,闪电一次比一次亮印入解挽漆黑空洞的双眼,眼角挂着的不知是雨还是泪水。
解挽能感受到身体从最开始的疼痛到习惯再到麻木最后被雨水㓎透剩下无边的冷。
他已经没有力气趴起来,也没有人会来寻他,他想要不就这样算了吧,这样也好,他不想回到那个称之为依旧冰冷刺骨的家。
远远向胡同里望去,雨幕中解挽在地上蜷缩着小小一个宛如一只死猫被丢弃在垃圾堆旁,空气散发出血腥味和臭水味混合在一起。
好累,真的好累啊。
眼皮越来越沉重,在陷入休克那么一秒,有一双手抱住了他的身体,解挽从眼逢中看到了来人的双眼,最后彻底昏过去。
意识的最后他想.
“是你啊,爱笑的哥哥,我…很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