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码头的爆炸余烬还在冒烟，裴枝意被朱志鑫按在集装箱后，他肩胛骨的旧伤蹭到她腰间的枪套。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张极突然用蝴蝶刀挑开她裙摆内侧的暗袋，摸出枚防水U盘：“李砚城办公室的监控备份，藏在你常用的口红管里。”
“你怎么知道？”裴枝意咬着牙推开他，却看见苏新皓正用笔记本电脑解码U盘，屏幕映出三天前她在李氏总部偷文件的画面——张泽禹假装急救病人引开守卫，左航用消防斧在通风管道凿出通道，朱志鑫则在监控盲区替她挡了三次巡逻队。
左航突然把沾血的铁棍扔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颗糖纸泛黄的水果糖：“三年前你被关在贵宾室时，老子冒死从厨房偷的，结果还没送进去就被打断了肋骨。”糖纸在雨中化开，露出里面融化一半的草莓糖，和她童年记忆里父亲常买的款式一模一样。
张泽禹的医用手套不知何时摘了，指尖蹭过她掌心的旧茧：“你每次紧张就会抠掌心，跟你母亲当年查账时的习惯一样。”他翻开急救箱，里面掉出本磨损的笔记本，扉页贴着裴枝意大学时的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第76次跟踪，她今天穿了蓝色裙子，像‘远航号’的船帆。”
裴枝意的呼吸一滞，猛地看向朱志鑫。他正用手帕擦她脸颊的血污，掌心的月牙疤在灯光下泛白：“你母亲是‘远航航运’的老会计，当年发现李氏做假账，准备揭发时突然‘意外’去世。”他的指腹划过她眉骨，“你现在挑眉的样子，和她生气时一模一样。”
“所以你们接近我，是因为我像她？”裴枝意的声音发颤，却被张极突然扣住后颈。他的蝴蝶刀抵在她喉间，却轻轻挑开她颈侧的碎发，露出那里极淡的月牙形胎记：“我们在孤儿院时，都见过你母亲的照片。她手腕系着红绳，绳结和你现在戴的打法一样。”
苏新皓的电脑突然跳出转账记录，2015年6月17日，五个匿名账户分别收到巨款，备注是“远航遗孤抚养费”。裴枝意想起自己十八岁生日时，收到的匿名汇款单上，同样的日期和字迹——那是她一直以为是父亲留下的遗物。
“李砚城杀了你们的父母，也杀了我母亲。”裴枝意突然笑起来，笑声混着雨声，“然后把我们这群孤儿扔到不同的地方，看我们互相残杀？”她抓起朱志鑫的手，按在自己腿侧的胎记上，“这疤是三年前你替我挡子弹留下的，对不对？”
朱志鑫的喉结滚动，指腹摩挲着她皮肤下的疤痕组织：“当时你中枪昏迷，我怕李氏的人验伤发现你是‘远航号’的血脉，就用匕首在自己掌心划了同样的伤口，让他们以为我们是仇家。”他的掌心渗出薄汗，和她的体温交缠。
左航突然把消防斧扔到海里，水花溅湿裴枝意的裙摆：“老子受够了演戏！”他扯开朱志鑫的衣领，露出里面贴着的照片——裴枝意大学毕业时的合影，被他用透明胶带粘在胸口，边角磨得发毛。
张泽禹突然握住裴枝意持枪的手，将枪口转向地面：“你母亲去世前，给我们五个人留了信，说如果有天遇见和她长得像的女孩，就替她护着。”他的拇指蹭过她扳机指的茧，“这三年你每次接暗杀任务，我们都会提前去踩点，把危险系数降到最低。”
裴枝意看着五个人：朱志鑫掌心的疤、苏新皓眼镜后的温柔、张极眼底的偏执、张泽禹指尖的颤抖、左航泛红的耳根。警笛声越来越近，她突然踮起脚尖，吻住朱志鑫的唇。这个吻带着硝烟和雨水的味道，却在触碰到他舌尖时，尝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是左航没送出去的草莓糖味道。
张极的蝴蝶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苏新皓的笔记本电脑进水死机，屏幕定格在裴枝意母亲的照片上。张泽禹的急救箱被雨水浸透，里面的纱布上还留着她上次受伤时蹭到的香水味。左航攥着她的手，掌心的老茧硌得她生疼，却异常安心。
“跟我走。”裴枝意突然拽起朱志鑫，朝海边废弃的快艇跑去。暴雨中，五个人跟在她身后，脚步声在空荡的码头回响。她回头时，看见张极弯腰捡起她掉落的红绳，苏新皓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张泽禹替她处理脸颊的伤口，左航则警惕地盯着后方追兵。
而朱志鑫，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月牙疤和她腿侧的胎记，在奔跑中一次次擦过，像两个契合的齿轮，终于开始同步转动。
快艇驶离码头时，裴枝意看着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模糊成光带。朱志鑫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枚船锚形状的戒指，和她母亲照片上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你母亲说，”他将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海水咸味混着他身上的雪松气息，“船锚要扎进海底才能稳住船，就像……”
“就像你们把我钉在心里。”裴枝意打断他，指尖划过戒指上的纹路，那里刻着五个极小的字母——Z、S、Z、Z、L，分别是五个人名字的首字母。
海风吹起她的发梢，张极突然从身后搂住她，蝴蝶刀在月光下划出弧线，却只是替她别好被风吹乱的发丝。苏新皓的手臂擦过她后背，悄悄关掉了她手机的定位系统。张泽禹递给她杯热可可，杯壁上凝着的水珠，像他看她时欲言又止的眼神。左航则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腿上，盖住那道月牙形的疤痕。
远处，李氏集团的直升机灯光在云层中闪烁，却再也照不亮快艇上六个人交缠的影子。裴枝意靠在朱志鑫肩上，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和其他四人的呼吸声重叠在一起，形成奇特的韵律。
她知道，这场以复仇开始的纠缠，早已在无数个雨夜和对峙中，悄然变质。那些心狠手辣的过往，那些互相算计的瞬间，都在此刻化作绕指柔，将六个人的命运，用最炽热的方式，锚定在彼此的心脏里。
而船锚戒指在她指尖发烫，像个无声的承诺——从今往后，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情网深渊，他们都将一同坠落，一同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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