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榻上。昏迷中的甄宓褪去了方才的倔强与死寂,脆弱得如同初春枝头未化的薄雪,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弯不安的阴影、细密的冷汗濡湿了额角几缕乌发。
他沉默地听着医官的话,目光掠过她紧蹙的眉心和微微抿着的、毫无血色的唇,方才殿上她扑向含章剑时那决绝的眼神,又一次无比清晰地撞入脑海。
他缓缓抬手,修长的手指带着薄茧,似乎想拂开她额角那缕被冷汗黏住的发丝。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冰凉肌肤的前一刻,却倏然顿住。
指尖悬停在空中,像被无形的丝线牵扯着。
殿外秋风呜咽,卷过空寂的回廊,吹得窗棂发出低低的、如同叹息般的轻响。袁府阶下那冰冷的初逢,终究被这幽室里的药香与无声的凝望,添上了一丝温度。
幽静的偏殿内,药气弥漫。
年迈的医官枯瘦的手指从甄必纤细的手腕上移开,眉头紧锁,对着榻边沉默伫立的曹丕深深一揖:“将军,这位甄娘子……脉象虚浮散乱,似有沉疴暗伏,心脉尤为屏弱。此番急痛攻心,气机逆乱,方致昏厥。需静养调理,万不可再受刺激。”
医官的声音带着迟疑,最终只归结为急痛攻心”。
曹丕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榻上。昏迷中的甄宓褪去了方才的倔强与死寂,脆弱得如同初春枝头未化的薄雪,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弯不安的阴影,细密的冷汗濡湿了额角几缕乌发。
他沉默地听着医官的话,目光掠过她紧蹙的眉心和微微抿着的、毫无血色的唇,方才殿上她扑向含章剑时那决绝的眼神,又一次无比清晰地撞入脑海。
他缓缓抬手,修长的手指带着薄茧,似乎想拂开她额角那缕被冷汗黏住的发丝。
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冰凉肌肤的前一刻,却倏然顿住。指尖悬停在空中,像被无形的丝线牵扯着。
殿外秋风鸣咽,卷过空寂的回廊,吹得窗棂发出低低的、如同叹息般的轻响。
袁府阶下那冰冷的初逢,终究被这幽室里的药香与无声的凝望,添上了一丝温度。
药气在甄密暂居的别院小室内浮沉,苦涩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冽。
甄宓倚在榻上,指尖缠着素绢,脖颈处也有一道被剑锋寒气激出的浅红印记,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像一尊易碎的薄胎瓷器。
心口那熟悉的、细微却尖锐的疼痛丝丝缕缕缠绕着,是五岁那年魂魄撕裂留下的永恒印记。
她闭着眼,试图将阶下那声冰冷的“俘虏”和横亘颈项的剑锋驱出脑海,却只换来更深沉的疲惫。
脚步声在门外刻意地顿了顿,才响起,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随意”。
“咳。”一声清嗓,曹丕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他今日未着甲胄,一身玄色锦袍,衬得身姿挺拔如新松。
他手里捏着个小小的青玉药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光滑的弧度,眼神却飘忽着,不肯落在榻上人身上。
“那个……”他清了清喉咙,
声音刻意放得平淡,仿佛只是路过
“医官说这药祛瘀化痕极好,一日三次。”
他几步走到榻前,将那冰凉的玉瓶不由分说地塞进甄必放在锦被外、缠着纱布的手里。
动作看似粗率,却在触及她微凉指尖时,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飞快收回手,负在身后。
指尖的温度转瞬即逝,却让曹丕心头莫名地一刺。他目光飞快扫过她脖颈上那道碍眼的红痕和指尖的纱布,眉头不易察觉地蹙紧,仿佛那伤是烙在自己身上。伤是烙在自己身上。
甄宓握着那尚带着他掌心余温的药瓶,指尖微蜷,低声道:
“谢将军。”
“嗯。”曹丕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神在室内逡巡一圈,最终落在她脸上,带着点探究,又像是没话找话,
“伤……还疼得厉害?”
“尚可。”
甄宓垂下眼睫。
气氛有些凝滞。曹丕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握紧又松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你在无极,可有紧要之物需取回?”
甄必微微一怔,抬眼看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撞进她眼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却又似乎藏着一丝别样的东西。
“确有些……书卷。”她轻声说。
“我这就吩咐人。”曹丕立刻接口,转身便走,玄色的袍角带起一阵风,仿佛怕她反悔。
曹丕高大的身影走在前头,步履沉稳,玄衣在秋风里猎猎作响,像一堵移动的墙,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他目不斜视,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例气息,守卫的兵士远远看见,便垂首肃立,大气不敢出。
甄宓默默跟在他身后几步之遥,心口的隐痛在踏入这熟悉又陌生的院落时,又隐隐加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