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茶跪在冰冷的金砖上，鼻尖萦绕着龙涎香与何昭滟身上的蔷薇香混在一起的味道，像极了她前世拍古装剧时闻到的劣质香薰。她偷偷抬眼，望见太子赵征正站在殿中，玄色常服上绣着暗金龙纹，腰侧玉带束得紧，衬得肩宽腰窄，偏偏那张脸冷得像覆着层薄冰，连看何昭滟的眼神都带着疏离。
“殿下，这是父亲从漠北寻来的雪参，女儿特意炖了汤给您补身。”何昭滟把描金汤盅往案上一放，瓷碗碰撞的脆响在安静的殿里格外刺耳。她是大将军的独女，自幼被宠得无法无天，连对未来夫君都带着股命令的口吻。
宁小茶垂着头，指尖却悄悄将裙摆往上提了半寸，露出一截皓白的脚踝。这是她跟杨嬷嬷学的“勾魂术”——据说男人都吃这一套。她穿来这古代当瘦马已三月，每日被杨嬷嬷逼着学琴棋书画，实则是练如何用眼神勾人、用指尖玩火，任务只有一个：让以禁欲闻名的太子赵征破戒，否则她这过劳死的魂灵就得再死一次。
“放下吧。”赵征的声音没什么温度，目光扫过宁小茶时顿了顿。这瘦马是前几日敬王赵惩塞给他的，说是扬州来的美人，性子却野得很，上次在御花园竟敢趁他赏花时，假装失足往他怀里扑，被他冷着脸推开还敢吐舌头做鬼脸。
何昭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宁小茶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正偷偷瞟太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哪来的狐媚子，也敢在东宫乱看！”她抬脚就想踹过去，却被赵征冷声喝止：“昭滟！”
宁小茶吓得缩了缩肩膀，眼泪说来就来，豆大的泪珠砸在金砖上：“奴婢……奴婢只是觉得殿下今日气色不好，想着要不要为殿下按按肩。”她声音发颤，眼角却瞥见赵征握拳的手松了松——有戏！她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脸上却仍是怯生生的模样。
这时敬王赵惩摇着折扇走进来，他是赵征的弟弟，最喜看热闹：“皇兄，听闻何小姐来了，臣弟特来蹭杯参汤。”他视线落在宁小茶身上，笑得不怀好意，“哟，小茶姑娘这眼睛红的，莫不是被谁欺负了？”
何昭滟被戳中痛处，柳眉倒竖：“敬王殿下，这瘦马不知规矩，总盯着太子看，实在该罚！”
“罚就不必了。”赵征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宁小茶微肿的眼泡上，“本王正好有些乏了，你进来为我按按。”
宁小茶心头一跳，强压着狂喜跟着赵征进了内室。屏风后燃着安神香，赵征坐在榻上，她刚要伸手，就被他抓住手腕。男人的掌心温热，力道却不轻，她疼得“嘶”了一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你倒是比上次大胆了。”赵征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腕骨，那里还留着前几日练琵琶磨出的薄茧。
宁小茶脑子飞速运转，突然想起杨嬷嬷教的“示弱计”，当即红了眼眶：“殿下，奴婢只是……只是想活下去。”她声音哽咽，泪珠顺着脸颊滑进领口，“杨嬷嬷说，若不能让殿下满意，奴婢就得被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去……”
这话半真半假，却戳中了赵征的软肋。他虽禁欲，却也见不得女子被如此作践。指腹不知何时已松开她的手腕，转而轻轻擦去她的泪珠：“安分些，本王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
温热的指尖触到脸颊时，宁小茶浑身一僵。她能感觉到赵征的呼吸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她猛地踮起脚，唇瓣擦过他的下颌，像只受惊的小兽般往他怀里缩：“殿下……”
赵征的身体瞬间绷紧，喉结滚动着推开她：“下去！”
宁小茶被推得后退两步，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刚才没直接把她扔出去！这说明禁欲太子的防线，已经出现裂缝了！她咬着唇退出去，关门时故意放慢动作，留了道缝隙，恰好能看见赵征坐在榻上，指尖还停留在方才碰过她脸颊的地方。
外殿里，何昭滟正和敬王斗嘴，见宁小茶出来，狠狠剜了她一眼：“狐媚手段！”
宁小茶低眉顺眼，心里却在盘算下一步。她瞥见案上那碗雪参汤，突然计上心头，端起汤碗作势要走，脚下却“不稳”，整碗汤全泼在了何昭滟的锦裙上。
“哎呀！”宁小茶惊呼着跪下，“奴婢该死！何小姐饶命！”
何昭滟的裙子湿了一大片，气得扬手就要打，却被及时出来的赵征拦住：“够了！”他看向宁小茶，语气虽冷，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维护，“下去换身衣裳。”
宁小茶低着头退出去，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听见身后赵征对何昭滟说：“你先回去吧。”——看来这位骄纵的太子妃候选人，今天是讨不到好了。
回到偏院，杨嬷嬷正等着她：“怎么样？太子动心了？”
宁小茶瘫坐在椅子上，揉着发酸的腰：“快了！他今天碰我脸了！”她想起赵征指尖的温度，心跳又快了几分。这古代太子虽然高冷，长得是真帅，比她前世合作过的顶流小生还俊朗三分，若是任务完成后能顺便谈个恋爱……
“别痴心妄想！”杨嬷嬷敲了敲她的额头，“太子身边眼线多，皇后早就视你为眼中钉，何将军也在皇上面前提过要处置你，你若不能尽快让太子破戒，谁也保不住你。”
宁小茶撇撇嘴，从怀里摸出个小镜子——这是她用半盒胭脂跟小太监换来的现代货。镜中少女眉眼弯弯，虽瘦却透着股灵气，正是她年轻时的模样。她对着镜子眨眨眼，笑了：“放心，老娘演过的狐狸精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还拿不下一个古代和尚太子？”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东宫书房里，赵征正望着窗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那瘦马的唇擦过他下颌时，带着股淡淡的桃花香，竟让他想起幼时在御花园见过的那株绛雪桃树，一时有些怔神。
敬王不知何时凑过来：“皇兄，想什么呢？莫不是在想小茶姑娘？”他笑得促狭，“说真的，这姑娘比那些故作清高的大家闺秀有趣多了，皇兄真不动心？”
赵征收回目光，冷声道：“慎言。”可耳根却悄悄泛起红。他闭上眼，脑海里却闪过宁小茶含泪的眼、微肿的唇，还有那截不经意露出的脚踝……
窗外的月光洒进殿内，照在案上那本《道德经》上，“清心寡欲”四个字，似乎也染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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