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头连环案

孔令薇惊叹道，“能单以左手割断人的颈骨，这人的力气和功夫也算是上乘了。”孔令薇又有些疑惑的说，“但这个人真的叫高虎，他真的犯过信上说的罪行？”

阮刑苦笑一声：“这我还不清楚。但是以前的案卷卷宗里没有高虎的案子。我想，应该是没人来报案。现在我已经把高虎的消息发出去了，一早就会见报，如果他的家里人看到消息，就会来警察署。”

“看来他和丁倩文，都是被同一个凶手杀掉的。这个凶手很喜欢杀没落网的罪人，从中得到一些虐杀的快感。”孔令薇笃定道。

在她留洋时曾在书里见过相似的行为，这类人被称为“反社会”，在别人的痛苦之中获得快感。

阮刑问，“难道他不是为了惩奸除恶？我倒也见过民间有些人，喜欢除暴安良，动手杀恶人。会不会是哪个自诩为侠客的人干的？”

孔令薇英气的双眉微皱，似乎对阮刑的话颇有微词，“侠客？你见过哪个侠客会下如此狠手虐待一个人？杀人的侠客是有，但是他们通常没有虐待人的癖好，会觉得这是有违天道人伦的事情。”

阮刑想了想，也表示同意：“倒也是，能下这种手的人，一定不正常。”

早报登载出新闻之后，前来警察署认尸的邻居亲戚证明了此人确实是高虎，他本是个外地来打工的，无亲无故，租住在一个姓张的寡妇家附近，和张寡妇以及她的小孩很熟。

张寡妇比他年长几岁，是个开豆腐店的，高虎天天去献殷勤帮忙，张寡妇觉得他人不错，一来二去的竟看对了眼，最终嫁给了高虎。

可是成亲之后，夫妻二人关系并不好，连带孩子也受了冷遇。

据说高虎也不只是勾搭了张寡妇一个人，在外头还养着一个女人。

邻居听张寡妇私下抱怨过，高虎拿着店里的钱给外头的女人，但是她始终也不舍得和高虎分开，依然忍气吞声，住在一起。

两年后，大家就再也没见张寡妇开店，有人问高虎，张寡妇和她那小孩儿去哪儿了，高虎说，张寡妇遇到野男人，跟着那人跑了，连同孩子也带走了。

可是张寡妇的邻居说，张寡妇对高虎挺有感情的，不可能突然就和别的男人好上。

而且在张寡妇失踪的前一天，她还开店到了傍晚，怎么第二天就跑了呢。

还有那孩子也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然也有人怀疑过，是不是张寡妇出了什么意外，可看高虎根本不关心，更加奇怪的是，他甚至卖了那家豆腐店。

但总不能因为人家老婆失踪就怀疑他杀人，所以这风言风语传了一阵子，就再没人说什么了。

高虎到底有没有杀妻卖子？

这个问题阮刑也有些好奇，便就这个疑问开始调查。高虎一死，他家中再无他人，因此警察进家里搜查，居然真的在后院找到了蛛丝马迹。

后院石磨旁边的土，显然有过被翻动的痕迹。

警察刨开高虎家后院的地面，发现了张寡妇早已腐烂的尸体。

但是那个叫阿朗的五岁小男孩还没有下落，看来没有被高虎杀掉，但是却不见了踪影，很可能是被卖了。

想起之前被杀的人贩子丁倩文，阮刑突然福至心灵地觉得俩人也许有联系。

想到这里，他立即调查丁倩文这半年买卖过的小孩子，费了不少周折后找到了阿朗。

找到阿朗的时候，连阮刑都觉得很震惊。

原来青帮居然还暗中买卖娈童，提供给一些有变态爱好的达官显贵亵玩。

阿朗便是其中一个。

孔令薇一只手拄着桌子继续说道，“我看那个人可能还会作案，而作案的规律，似乎是针对青帮买卖人口的这条线来的。你看，除了丁倩文和高虎，去年下半年，青帮也死了几个人，听说也是参与人口贩卖的小头目。当时是不是留下过桃花笺，我们并不清楚，但是报纸上报道过，而且新闻说，他们也是被割喉砍头颅而死。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有点儿微妙？我的推测是，这个凶手从去年就开始杀人了，也许当时还没想过用这种桃花笺留名。后来发现，如果不留名呢，还真没办法起到任何震慑作用。于是，他就开始用这种办法来引起社会的关注。他这种人是有一种扭曲的心理。一方面似乎特别想要大众知道青帮买卖人口的罪行，或者特别痛恨这种罪行。另一方面，他还是享受虐杀的，喜欢这种把人折磨致死的感觉。”

阮刑迟疑道：“你又想用那什么洋人研究的犯罪心理来破案，靠谱吗？上次是被你说中了，这次我可不太信。”

阮刑也忍不住拿了她漂亮烟盒里的一支烟来点燃，吞云吐雾道，“青帮啊，一般人都不敢和青帮叫板，当然，您不一样。其实贩卖人口，拐卖孩童的罪犯不少，有相当一部分和青帮没什么关系。也许正好这俩人，或者这几个人是被那个凶手撞上了呢？你说他专门喜欢杀贩卖人口的，那我相信。可是只干掉和青帮有关系的，这可不容易。你说能做成这事儿的人一定是个身价不错的富人。可就算是普通的富人，也不太可能了解青帮的秘密。”

孔令薇摆了摆手，似乎对自己年少的“英雄事迹”并不在意，“所以我就在想这个凶手行凶的根源。在最近几年，也许是最近十年内，上海也许发生过拐卖孩童的事件。但是这件事，很可能没成功，被人阻住了。或者是警察署的人，或者是被别的什么人，你们的案卷档案里应该有，或者，报纸有报道。”

阮刑问：“十年前的事情会和现在的事儿有关吗？”

“这只是一种假设，反正没有别的线索，先查这个试试，也许能追溯到凶手的过去。”

阮刑想了想，现在确实也没别的调查方向。这个凶手干净利索，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不如试着按照孔令薇的建议查查看吧。

于是他和叶斌分头查资料，还真找到了十年前的一桩旧案。如果不是因为这案子当事人有些来头，这案子怕是也不会记录在册，基本上会被人遗忘了。

十年前有个叫仇余亮的实业家丢了自家的小儿子，报了警，当时是上一任探长接的案子，上一任探长可是上海滩有名的神探，现在升职去了别的地方。

不过，那位探长办案手段十分凶残，对犯人没有丝毫怜悯。当年他找到窝点后，直接和那几个人贩子打了起来，抡起铁棍打得对方几乎丢了半条命。

其中一个想开枪打他，结果被他抄起镰刀直接割了头。

因为关押拐卖来的孩子的地方，是在一处乡下的空房子里——平时那地方伪装成农户，所以墙上也挂着镰刀。

纵然他把犯人杀了，可是这个时代的国民政府秩序是有些混乱的，纵然律法不让随便杀死犯人，可是你真杀了，也没什么大事。

更何况，被杀的，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人贩子。

探长的惩恶扬善被写进报纸大肆宣扬，人贩子最终死有余辜，是桩妙案。

那次有十几个被拐卖的小孩得救，有一部分是外地的，但是多数家庭贫困或者是个孤儿。

只是其中有一个叫仇越，就是仇余亮的儿子，唯一一个家庭富裕的。

“仇越这个人现在哪里？”孔令薇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