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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针语释疑

青梧墨砚

沧州秋社日,东市搭起彩楼,百姓们抬着土地神像游街。沈清梧混在人群中,见杂耍班子里有个戴狻猊面具的艺人,耍着九节鞭,鞭梢卷着片红绸——与谢云峥曾系过的那截一模一样。

“姑娘也来看社戏?”身后有人说话。她回头见谢云峥穿件灰布长衫,戴顶毡帽,手里攥着串糖山楂,山楂上的糖霜沾在他指节上,“方才那面具人,是‘白鱼帮’漏网的匪首。”

话音未落,狻猊面具人忽然挥鞭抽向土地神像,神像肚子里滚出颗东珠——正是当年失踪的贡珠之一。百姓们惊呼四散,沈清梧看见面具人腰间挂着双鱼符样式的皮袋,袋口露出半片绣帕,绣着残莲。

“追!”谢云峥将糖山楂塞给她,追向巷口。沈清梧咬了口山楂,酸甜味里竟混着淡淡的龙涎香——这是谢云峥常用的熏香。她跟着跑进染坊后街,见面具人跳进一口枯井,井壁上刻着与芦苇荡洞穴相似的莲花纹。

沈清梧用银针撬开井边石板,发现井底铺着层染布,上面绣着幅沧州地图,每个盐仓位置都用红丝线标出,唯独芦苇荡处绣着只白鱼,鱼眼是两颗东珠。谢云峥用火折子照亮,忽见染布下压着块残碑,碑文写着:“景国十七年,盐商谢某凿井储盐……”

“这是我家先祖的盐井。”谢云峥指尖划过“谢”字,袖中掉出枚青铜钱,钱眼处缠着红绸,正是李月娘绣帕的边角料,“当年我先祖被转运使陷害,井也被封了。”

此时井口传来动静,面具人扔下水银弹,白雾弥漫中,沈清梧摸到染布下的竹盒,里面是本女红图谱,每页图谱角落都画着残莲,唯有“双鱼戏水”图上,鱼嘴处的针脚特别密——她用银针挑开,露出半枚印章,刻着“吴”字。

“快走!”谢云峥拽她躲进井壁暗格,格中摆着个陶瓮,瓮里泡着具女尸,穿着“雨过天青”色嫁衣,正是李月娘失踪的姐姐李月华,她手腕上戴着双鱼银镯,镯内刻着“云峥亲制”。

秋社戏台上正演《白蛇传》,白娘子的水袖甩过,台下突然有人惨叫——那个戴狻猊面具的艺人倒在血泊中,面具滚落,露出张烂脸,正是当年被李月娘插伤的江匪。他手里攥着半幅绣帕,帕上残莲旁绣着行小字:“月华之死,吴贼灭口。”

谢云峥捡起帕子,指腹蹭去绣线上的血,露出底下的墨字:“盐引换珠,嫁祸白鱼帮,吴仲达与……”字迹戛然而止,显然是被人割断了舌头。沈清梧注意到艺人鞋底沾着蓝泥,与转运使府假山的泥相同,鞋跟处还卡着片鱼鳞——是沧江特有的“刀鱼”鳞。

“刀鱼汛期早过了。”谢云峥捏起鱼鳞,鱼鳞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这是用毒鱼汁泡过的,《沧江志》说,此毒能让人皮肤溃烂,正是面具人烂脸的原因。”

此时戏台上的白娘子突然摘下头饰,竟是把淬毒的银簪,直刺向看戏的盐商们。沈清梧认出那簪子——是李月娘常戴的样式,簪头的残莲纹里嵌着颗东珠碎块。

鱼市街突然爆发瘟疫,十几个商贩口鼻流血而亡,死状与面具人相同。沈清梧验尸时发现死者指甲缝里都有蓝泥,喉咙里卡着刀鱼骨刺,骨刺上沾着毒汁——正是用泡鱼鳞的毒汁腌制的。

“是转运使府的厨子!”张屠户的老婆尖叫着,指向一个穿油布衣的胖子,他腰间挂着串鱼符,正是吴仲达亲信,“他今早挨家送‘刀鱼干’!”

那厨子见状想跑,却被谢云峥放出的肥鹅扑住——这鹅是李月娘养的“雪团”,此刻脖子上系着双鱼符,见了厨子就啄他裤脚,露出里面藏着的毒汁小瓶。沈清梧趁机用银针取毒,发现毒汁里竟混着贡珠研磨的粉末——吴仲达竟用东珠制毒,想灭口!

“吴仲达在哪?”谢云峥揪起厨子,厨子哆嗦着指向鱼市深处的“王记豆汁”摊。两人赶到时,见王老头正用豆汁锅煮着东珠,锅边摆着李月华的嫁衣,嫁衣内衬绣着完整的双鱼图,鱼眼处本该镶珠的位置空着,却缝着枚青铜钱,钱眼穿的红绸上绣着“清梧亲启”。

沈清梧拆开红绸,里面是李月华的遗书:“吴仲达强纳我为妾,逼问贡珠下落,月娘为护我,假死藏于芦苇荡……”遗书墨迹晕染,显然是用血写成,字里行间还绣着细小的盐引数目,正是吴仲达贪污的铁证。

此时豆汁锅突然炸开,东珠粉末遇热挥发,形成蓝色毒雾。谢云峥忙用长衫捂住沈清梧口鼻,自己却吸入毒雾,左眼尾的旧疤瞬间发黑——那是当年追查盐引时中过的毒,如今旧伤复发。

“走!”沈清梧扶着他躲进豆汁摊后的地窖,窖里堆满盐袋,每袋盐都掺着东珠粉末。墙角有个竹筐,里面躺着昏迷的李月娘,她手里攥着半枚双鱼符,符上刻着“云峥”二字,正是谢云峥少年时为她打的定情信物——却被她当作纯友谊的证明,始终未戴。

“月娘没死?”谢云峥震惊,指尖触到月娘腕上的银镯,镯内刻着“兄妹情深”,正是当年他送她时,被月娘改刻的字。

沈清梧带着李月娘和遗书闯入州衙,正逢新任转运使交接。吴仲达的亲信们跪在堂下,怀里都揣着掺珠的毒盐,毒发时口鼻流血,竟与鱼市死者一模一样。

“吴仲达在哪?”新任转运使拍案。

李月娘忽然睁眼,指向公案后的屏风:“他……他扮成师爷了!”

众人掀开屏风,只见吴仲达穿着师爷的蓝布长衫,嘴里咬着毒囊,肥脸上涂着锅底灰,却藏不住腰间镶玉的瓜子罐。谢云峥上前夺下毒囊,罐子里滚出颗东珠,珠上刻着“谢”字——是当年谢先祖被陷害时,吴仲达私藏的证物。

“你当年诬陷我家,强占盐井,如今又杀我姐妹!”谢云峥捏着东珠,指节发白。吴仲达突然狂笑:“你以为李月娘真把你当哥哥?她藏的贡珠,本想卖了给你赎身!”

李月娘闻言,挣扎着举起银镯:“我……我只当云峥是兄长,贡珠是要交给官府的……”她咳嗽着,吐出口血沫,血沫里竟有枚碎银镯,正是当年她为划清界限,亲手砸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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