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深夜,雷阳接到妹妹苏晚的电话时,正盯着桌上魏天朗的犯罪证据。听筒里传来压抑的呜咽,混着刺耳的电流声,“哥,我在城西废弃仓库……”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警用配枪在腰间硌得生疼。仓库铁门被暴力踹开的瞬间,潮湿腐臭的空气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苏晚蜷缩在角落,苍白的脸颊上有淤青,而魏天朗倚着生锈的钢架,指尖还夹着未燃尽的香烟,嘴角挂着挑衅的笑。
“雷队长,这么晚打扰佳人休息可不太绅士。”魏天朗慢条斯理地碾灭烟头,皮鞋踏过积水发出清脆声响。雷阳的目光扫过苏晚凌乱的裙摆和脖颈处的红痕,理智瞬间崩塌,拳头狠狠砸向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混战中,苏晚尖叫着挡在两人之间:“别打了!我怀孕了!”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仓库陷入死寂。雷阳的手悬在半空,看着妹妹颤抖的肩膀,突然发现她眼底藏着不属于受害者的复杂情绪——那是愧疚,是挣扎,更是隐忍的眷恋。
三个月后,魏天朗的涉黑案进入关键阶段,所有证据链却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雷阳站在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办公室里,手机在掌心发烫。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苏晚虚弱的声音:“哥,我在产检,医生说宝宝胎位不稳……”
医院走廊,雷阳看着B超单上小小的人形轮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苏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泪水无声滑落:“那天在仓库,是我主动找的他。我知道他是坏人,可我控制不住……”她哽咽着讲述起半年前的偶遇,那个雨夜,她被醉汉纠缠,是魏天朗出手相救,温柔与暴戾交织的气质像漩涡般将她吞噬。
监控室里,雷阳看着被篡改的录像,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铁青。魏天朗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倚着门框轻笑:“雷队长,现在我们可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掏出手机,播放一段视频——苏晚在花园里幸福地抚摸孕肚,背景是雷阳父母慈爱的笑脸。
“你敢动他们!”雷阳猛地转身,却被魏天朗按住肩膀。对方凑近低语:“聪明人都知道,孩子需要完整的家。”他掏出一份股权转让书,“把这些证据交给我,我让苏晚和孩子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此后的日子里,雷阳陷入痛苦的挣扎。他看着苏晚在魏天朗的私人庄园里日渐圆润的脸颊,看着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笨拙地给婴儿房贴卡通贴纸。庭审前夜,他将最后一份关键证据锁进保险柜,却在凌晨三点接到苏晚的求救电话——魏天朗的死对头带人闯入庄园,苏晚早产了。
手术室红灯亮起时,雷阳和魏天朗并肩站在走廊。两人身上都沾着血迹,一个是救人时留下的,一个是拼命护着苏晚受的伤。魏天朗攥着被鲜血浸透的B超单,声音沙哑:“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
“别说这种话。”雷阳罕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发现对方掌心全是冷汗。消毒水的气味里,两个男人第一次放下敌意,共同祈祷生命的降临。
当婴儿的啼哭划破寂静,苏晚虚弱地伸出手,同时握住哥哥和孩子父亲的手。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三人交叠的手背上镀上金边。雷阳望着襁褓中皱巴巴的小脸,终于明白,这场打黑风暴里,最难以割舍的从来不是正义与罪恶的对立,而是血脉相连的羁绊与救赎。
此后的日子,魏天朗开始逐步洗白生意,雷阳暗中协助他清理残余势力。某个黄昏,雷阳看着苏晚倚在魏天朗怀里逗弄孩子,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悄悄将辞职信塞进抽屉,或许,真正的正义,从来不是非黑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