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夜空飘着细雨,医学院哥特式的尖顶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时钟塔的铜钟缓缓摆动,发出当-当-的声音
当时针与分针在午夜十二点完美重合,形成一个像纺锤尖的阴影时,值班护士小林美咲正推着药车穿过三楼长廊。消毒水的气味中混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玫瑰香,她皱了皱鼻子,突然停住脚步。
"这个时间...怎么会有音乐盒的声音?"
细微的八音盒旋律从实习医生休息室飘出,调子古怪地熟悉。小林放下药车,白球鞋在瓷砖地上留下潮湿的脚印。她握住门把手的瞬间,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吱呀——
门轴发出年迈的呻吟。休息室内没有开灯,唯有窗外闪电划过时,才照亮沙发上五个整齐排列的人影。小林的手指僵在电灯开关上。"佐藤医生?山本前辈?你们怎么都躺在这里"
惊雷炸响,惨白的灯光下,她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五名实习医生以完全相同的角度仰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就像...就像童话里等待王子唤醒的睡美人。他们嘴角凝固着微笑,诡异的是——每个人的左手无名指都被荆棘状的金属丝缠绕,尖刺深深扎进皮肤,渗出细小的血珠。
"醒醒!快醒醒!"小林冲过去摇晃最近的佐藤医生,却摸到一片冰凉。她颤抖着探向颈动脉,指尖传来微弱的跳动。"还活着...但是..."
她的目光落在佐藤胸前的银质胸针上。精致的纺锤图案中央,嵌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当第二道闪电劈落时,她惊恐地发现其他四人胸前也别着同样的胸针。"这不是...医学院的纪念品吗..."
小林跌跌撞撞扑向紧急呼叫按钮,指甲在塑料外壳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警报声响彻整栋大楼时,她才发现自己瘫坐在地上,药车上的玻璃瓶正随着她的颤抖叮当作响。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八音盒的旋律却诡异地穿透雨声。小林终于想起这熟悉的调子,那是《睡美人》里的主题曲A ONCE Upon a Dream。
"怎么会..."她盯着自己不知何时被划破的指尖,一滴血珠落在纯白制服上,晕开的印子像一朵血红的玫瑰。
凌晨1:15 | 警视厅第三调查组夜班值班室
九条院千早的金丝眼镜映着电脑屏幕的冷光,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出精准的节奏。她的办公桌上摆着一杯早已冷透的黑咖啡,旁边是一份摊开的档案——《格林童话连环模仿案·未结》。
突然,她的手机震动。
「紧急案件:东京私立大学医学院,5名实习医生昏迷。现场发现特殊元素,疑似"睡美人"模仿案。需要协助。」
九条院的目光在"特殊元素"四个字上停留了一秒,随即拨通了一个号码。 "澄香,有案子。"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像是有人刚从被窝里坐起。 "……地点?" 澄香的声音轻得像落雪。
"医学院。带上你的电脑,可能需要大量搜资料,记得多穿点。"九条院挂断电话,又快速拨了另一个号码。 "松田,十分钟后医学院见。带上拆弹工具。"
电话那头传来懒洋洋的哈欠声:**"怎么,这次的凶手按照童话故事做炸弹了?"
"比那更麻烦。" 九条院拎起外套,"他在医院内部放炸弹,还在受害者身上弄了个惊喜。"
凌晨1:45 | 警视厅正门
雨水顺着澄香的白色长发滑落,她撑着一把黑伞,怀里抱着一个手提包里面装着电脑。伞面微微倾斜,露出她粉紫色的瞳孔,正安静地注视着从警车上下来的九条院千早。
"你的头发湿了。"九条院瞥了她一眼,递过一条手帕。
澄香轻轻摇头,白发上的水珠随着动作滴落:“没关系,我不怕冷。"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马自达RX-7一个急刹停在路边,溅起的水花差点泼到两人。车窗降下,松田阵平的墨镜在雨夜里反着光。
"哟,顾问小姐们,需要专车接送吗?" 九条院冷冷地拉开车门:"如果你再晚几分钟,我会考虑直接杀到你家。"
澄香默默坐进后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包里古籍的烫金标题《欧洲民俗中的诅咒仪式》。
凌晨2:00 | 医学院实习医生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被警戒线封锁,鉴识课的闪光灯在雨夜中像频死的萤火虫。
有警员来汇报第一现场特征:
1. 五名受害者呈放射状仰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叠于腹部,姿势完全一致。
2. 每人左手无名指缠绕荆棘状金属丝,尖端刺入皮肤,渗出微量血液已经送检。
3. 胸口别着银质纺锤胸针,玫瑰中央有乙醚残留。
4. 地板上有玫瑰精油挥发后的残留痕迹,混合着淡淡的气味,检查出有河豚毒素。
松田蹲在通风口旁,拆弹钳拨弄着一个齿轮装置:"定制版催眠气体释放器,定时在午夜十二点整触发,童话里睡美人昏睡的时间不就是十二点。"
九条院戴上手套,检查其中一名受害者的手指:"荆棘不是装饰,是为了掩饰针孔。伤口内侧残留物检测出河豚毒素衍生毒物,但毒物精准控制在让人昏迷的剂量,凶手并不想让他们死。"
澄香站在角落,白发下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的指尖悬在受害者睫毛上方,没有触碰。
"我感觉到他们在做同一个梦。"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什么?”九条院转头。
澄香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纺锤…高塔…还有人在唱歌"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抱歉,现场暂时不能进入"
"让一下,我是他们的顾问。"
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赤红色眼眸青年走了进来,手中怀表的链条轻轻晃动。 白马探扫视了一圈现场,目光最终落在澄香手中的现场遗留书籍上。
"现在是凌晨两点二十分,你手里的是1812年初版的《儿童与家庭童话集" 他翻开手中的档案,"真巧,第50页正好是《玫瑰公主》的结局篇。"
白马举起一张照片——泛黄的书页上,有个明显的撕痕。 "而我们的凶手,特意撕掉了这一页。"
九条院接过照片,金丝眼镜后的灰瞳微微收缩:"你从哪得到的?"
"莱因哈特·迪特里希教授的办公室。"白马将档案递给她,"神经学教授,专攻潜意识催眠。今晚本该值夜班,但案发后失踪了。"
松田把墨镜戴到发顶:"所以我们的巫师专家,自己躲起来了?" 澄香走向书架,指尖掠过一排医学期刊,最后停在一本《欧洲中世纪植物毒理学》上。
书脊处有细微的磨损,像是经常被抽阅,书页中间鼓起,像是夹了什么东西。 她轻轻抽出书本,一张泛黄的纸片飘落,那是被撕下的第50页残角,上面用德文写着一行小字: "当第七位公主苏醒时,荆棘高塔将绽放真正的玫瑰。"
她眉头皱的很紧,咬紧嘴唇。窗外,暴雨拍打着玻璃,仿佛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