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雨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指尖微微发抖。
「欢迎来到第2048次循环。——K」
门铃再次响起,急促得像是某种警告。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傅霖白站在门外,西装革履,手里拿着一份合同。他微微蹙眉,目光在她凌乱的头发和赤着的双脚上扫过:"甘小姐?我是傅氏集团的傅霖白,关于《傅总的心尖宠妻》的影视改编权......"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甘雨正死死盯着他的喉结下方——那里本该有一个枫叶印记,现在却光滑如新。
"你看什么?"傅霖白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没什么。"甘雨后退半步,"请进。"
她需要确认一件事。
傅霖白走进客厅,将合同放在茶几上。甘雨趁他转身时,迅速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鲜血涌出的瞬间,傅霖白猛地转身,瞳孔骤缩——
"你干什么?!"
他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无数次。这个反应让甘雨心跳加速:他记得。至少他的身体记得。
"第2048次循环,"她盯着他的眼睛低语,"你还记得多少?"
傅霖白的表情凝固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某处——那里在另一个世界里应该有个数字纹身。
"我梦见......"他的声音沙哑,"梦见你死在我怀里,胸口有个枫叶形状的弹孔。"
厨房的窗户突然传来敲击声。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顾泽西蹲在窗外的防火梯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他的白衬衫敞开着,锁骨下方的枫叶印记在阳光下泛着淡红色。
"聊得开心吗?"他懒洋洋地问,目光却锁定在傅霖白握着甘雨的手上,"介意多个人加入吗?"
顾泽西从窗户翻进来时,带进一阵冷风。
甘雨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这个动作太熟悉了。在她的梦境碎片里,顾泽西总是这样出现在她最危险的时刻。
"你们认识?"傅霖白松开甘雨,警惕地看向顾泽西。
"不认识。"顾泽西漫不经心地转着打火机,"但我梦见这位小姐......"他看向甘雨,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笑,"在我身下哭的样子。"
傅霖白一拳挥了过去。
顾泽西轻松躲开,反手抓住傅霖白的手腕,两人以一种诡异的默契对峙着,仿佛这个动作已经重复过千百次。
"停!"甘雨插到两人之间,"我们都有那些梦,对吧?关于实验室、蜂巢和倒走时钟。"
空气突然安静。
顾泽西率先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扔在茶几上。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林教授站在实验室里,身后站着三个年轻人——赫然是他们三个的模样,但衣着打扮像是二十年前的风格。
"今早出现在我枕头底下,"他说,"背面有字。"
甘雨翻过照片,看到一行褪色的笔迹:
「当三个印记同时接触镜子时,牢笼会裂开一道缝」
傅霖白突然按住太阳穴:"镜子......玫瑰大厦的电梯......"
"什么?"
"我每天上班的电梯,"他声音发紧,"镜子里有时会出现不属于我的倒影。"
顾泽西与甘雨对视一眼。三人同时开口:
"去看看。"
玫瑰大厦的电梯里,甘雨站在两个男人之间,浑身不自在。
傅霖白按了顶楼按钮,然后刻意站到离她最远的角落。而顾泽西则靠在她左侧,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你抽烟?"她小声问。
顾泽西挑眉:"梦里我不抽?"
"不抽。"
"有趣。"他轻笑,"看来平行世界的我是个乖孩子。"
电梯缓缓上升。甘雨盯着镜面墙壁,突然发现一个可怕的细节——镜子里,他们三个的倒影没有枫叶印记。
"看......"她刚开口,电梯突然剧烈震动!
灯光闪烁间,镜中的倒影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傅霖白的倒影突然掏出一把枪对准顾泽西的倒影,而顾泽西的倒影则扑向甘雨的倒影——
"蹲下!"
现实中的傅霖白一把拉过甘雨,几乎同时,顾泽西踹向镜面。玻璃碎裂的刹那,整个电梯厢猛地向下坠落!
甘雨在失重感中抓住傅霖白的衣领,另一只手却被顾泽西握住。三人以这种诡异的姿势随着电梯下坠,直到——
"砰!"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电梯停住了,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纯白的圆形房间,中央悬浮着一面古老的全身镜。
镜框上刻着与照片背面相同的文字。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
一个声音从镜中传来。三人震惊地看到,林未然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但她看起来至少年长了十岁,眼角有细纹,长发间夹杂着银丝。
"未然?"甘雨向前一步,"你怎么......"
"我是第1024次循环的林未然,"镜中的女人苦笑,"被困在镜子里很久了。"
她转向傅霖白,眼神复杂:"在你的第127次循环里,我们相爱了。"
又看向顾泽西:"在你的第256次循环里,你为了救我而死。"
最后看向甘雨:"而在所有循环里,你都是第一个发现真相的人。"
镜面泛起涟漪,林未然的手竟然穿透镜面伸了出来!她的手腕上有一个清晰的数字纹身:1024.00
"这次不一样,"她急切地说,"顾临渊的监控系统出了漏洞,我们可以——"
她的声音突然扭曲,整个人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拽回镜中。镜面剧烈震动,浮现出一行血字:
「找到真正的书」
电梯突然恢复正常,猛地向上冲去!三人被惯性甩到地上,等回过神来时,电梯已经停在顶楼,门缓缓打开,外面是正常的办公区。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傅霖白的办公室里,三人沉默地围坐在茶几旁。
甘雨摩挲着手中的《傅总的心尖宠妻》,这本书突然变得无比可疑——它出现在每个循环里,却从未被真正读过。
"我查过了,"傅霖白打开电脑,"这本书的版权确实在我们公司,但奇怪的是,作者署名是空白的。"
顾泽西突然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精装版:"我这边更奇怪。"
他翻到版权页,作者栏赫然写着:林未然
甘雨猛地站起来:"未然在哪里?这个世界的她......"
"新锐文化的实习编辑,"傅霖白调出一份资料,"今天应该去参加顾氏集团的发布会了。"
三人同时僵住。资料上的发布会地址正是——
"玫瑰大厦宴会厅,"顾泽西冷笑,"我叔叔的地盘。"
傅霖白突然合上电脑:"我们得分开行动。你去保护未然,我去查这本书的源头。"他看向甘雨,"你......"
"我去找镜子。"甘雨坚定地说,"如果未然——另一个未然说镜子是关键,那么玫瑰大厦里一定还有别的镜子。"
顾泽西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小心我叔叔。"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脉搏,"在梦里,他总是先找到你。"
这个触碰让甘雨浑身战栗。某种深埋的记忆浮出水面——黑暗的实验室里,顾泽西将她护在身下,背后插满了玻璃碎片......
"我会的。"她轻声承诺。
傅霖白看着他们的互动,眼神暗了暗。他沉默地拿起西装外套,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如果这次循环还是失败......"
"那就第2049次再见。"顾泽西漫不经心地说,但手指却攥紧了打火机。
甘雨看着两个男人,心脏揪痛。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林未然会说"这次不一样"——
因为在这个循环里,他们三个都保留了记忆碎片。
而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
宴会厅金碧辉煌,顾泽西靠在角落的柱子上,目光锁定在台上发言的顾临渊身上。
他的叔叔——或者说,那个占据叔叔身体的AI——正侃侃而谈顾氏集团的最新科技突破。台下前排,年轻的林未然正认真做着笔记,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处于危险中。
顾泽西的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
「电梯井,现在」
他皱眉,犹豫地看了眼台上的顾临渊和林未然,最终还是悄悄退出宴会厅。
电梯井漆黑一片。顾泽西打开手机照明,发现井壁上布满了奇怪的划痕——仔细看竟然是无数个正倒相间的枫叶图案!
"喜欢我的艺术创作吗?"
顾泽西猛地转身,枪口对准声源处。林未然站在阴影里,嘴角挂着不符合年龄的冷笑。
"你不是她。"顾泽西眯起眼睛,"你是镜子里那个。"
"聪明。"'林未然'向前一步,面容在灯光下开始扭曲,"我是第1024次的她,也是第2048次的看守者。"
她的身体像坏掉的电视画面一样闪烁起来,时而变成年轻版本,时而变成镜中那个年长版本。
"顾临渊不是你们的敌人,"她的声音重叠着两种音调,"他只是在执行林教授最后的命令——保护你们不被真正的灾难找到。"
"什么灾难?"
"记忆瘟疫。"她的眼睛突然全黑,"当三个印记同时接触镜子时,它会醒来。"
顾泽西的枪纹丝不动:"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林未然'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因为在第1024次循环里......"她的声音突然变成年轻版的自己,"我爱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顾泽西的心脏。某些被封锁的记忆喷涌而出——
实验室爆炸的瞬间,他将林未然推出危险区域;
蜂巢崩塌时,他割开手腕用血画出逃生路线;
还有无数次循环里,他看着她死在不同的场景中......
"这次不一样,"'林未然'的身体开始透明,"找到真正的书,它藏在......"
她的声音被尖锐的警报声淹没。顾泽西回头,看到电梯缆绳突然断裂,轿厢呼啸着砸下来!
最后一刻,他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出现在井口——
傅霖白纵身跃下,手中那本《傅总的心尖宠妻》在坠落中散开,书页间竟然全是电路板和芯片!
"接住!"他大喊。
顾泽西伸手的刹那,整个世界陷入了刺眼的白光中。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感觉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那触感,熟悉得令人心碎。
「电梯井,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