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间,他付出了所有的汗水。若说凌川的太阳,是舞台上的聚光灯;若说凌川的风筝,是曾经的自由舞步。他知道自己如今的成就,全依赖于自身的舞蹈,也明白自己必须努力,一直努力,一直进步。那时的他,25 岁。
他飞得太高了,太容易挡别人的路。或许,太阳也有落山的时候。凌川出了车祸,他站在路边,一辆不受控制的车冲过来,他躲闪不及,被车撞到了极限。他躺在血泊之间,感受着身体越来越冰冷,气息越来越微弱。
等凌川意识再次清醒时,听到了医生的诊断,还有经纪人的话。经纪人说,致命伤将损害神经,影响身体机能,以后别想再跳舞,建议截肢安装机械假肢。
随着房门关上,凌川已经听不清他们的谈话,他费力地撑着胳膊坐起,靠在床背上,看着外面萧瑟的秋景,沉默……
秋风刮起地上的枯叶,吹了一圈后,落到凌川的腿上。凌川望着盖在大腿上的枯叶,默默将它捡起,他的眼睛有些酸涩:“阿晔,你知道吗?我的风筝放飞在天空,但是线断了,风筝飞走了……”
“我没选择截肢。”
“为什么?明明可以重新站起,依靠假肢也可以。”
“我或许有我的原因。” 凌川转动着轮椅上的轮子,来到枯树下,拿起放在旁边的铲子,在树下挖出一个小洞,把秋叶放进去,用土又将它掩盖回去。
“你在做什么?”
“埋葬秋天。”
“不懂。”
“以后你便懂了。”
夕阳渐渐坠下山去,本就寥落的晚霞变成了黑夜,今夜格外安静,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带来些许凉意的秋风也停了下来。
阿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未眠。他的脑海里一直想着凌川讲的故事,与那落着残阳、破残而生的情景。他的眼睛亮了几次,又快速从床上坐起,在写着生日的墙上,等待着破晓的出现。
当黎明的光划破天际,一切美景在阿晔眼中尽显,他开心地跑进凌川的房间,想要将凌川唤醒,可当门开启的时候,阿晔愣住了。
凌川走了,是在半夜时分自杀的。他苟延残喘地活了五年,坚持到了极限。割腕自杀,很痛,但却比车祸时来得解脱。
制造车祸的人被抓了,他的经纪人找警察问出来的,一个他曾经非常要好的朋友,一个羡慕他、想破坏他所拥有一切的朋友。
当为了梦想,变得不择手段时,那坚持的还是梦想吗?
阿晔或许明白了凌川死前说的 “埋葬秋天”。
他将凌川葬在了院子的后面,像那片枯叶一样,葬在一棵枯树下。
凌川将他的资产都留给了阿晔。
很多年后,阿晔回到了这个地方,他看了看满是枯叶的院子,久违地拿起放在树下的扫帚,将它们扫到了一起。
阿晔看到了葬过凌川的树,树已经焕发生机,身上长满了嫩绿的新芽,在风中肆意飘荡,一如凌川曾经在舞台上的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