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腾小心地帮弟弟把卷起的衣服拉下来,盖住那片布满针眼、皮肤泛着不自然潮红的腰背。他扶着伊健旭,让他极其缓慢地坐起来。仅仅是坐起这个动作,就让伊健旭眼前阵阵发黑,腰上的沉重感更甚,仿佛随时会把他重新压垮。他靠在哥哥身上,脸苍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眼神涣散,额前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感觉怎么样?”伊达腾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伊健旭把脸埋在哥哥怀里,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极其虚弱地吐出几个字:“…没力气…腰…好沉…”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针灸后的反应汹涌袭来,身体像是被彻底掏空重组过,连维持坐姿都显得异常艰难,腰后的沉重和虚软感挥之不去。
回程的车里,伊达腾将副驾驶的座椅放倒了近乎平躺。伊健旭瘫在座椅里,头无力地歪向一边,眼睛半阖着。每一次车轮碾过路面细小的颠簸,都像一柄小锤,精准地敲打在他腰椎深处那片刚刚经历了“疏通”的区域,引起一阵阵沉闷的酸胀和钝痛。他眉头紧锁,喉咙里发出极其压抑的、细碎的抽气声,虚扶在腰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
伊达腾将车速放得极慢,几乎是挪动着前行。他紧握着方向盘,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路面,小心地避开每一个可能产生震动的井盖或坑洼。每一次不得不经过颠簸处时,他都能清晰地听到身边弟弟骤然屏住又痛苦释放的呼吸声。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微弱的风声和伊健旭压抑不住的、带着痛楚的沉重呼吸。
车子终于平稳地停在了楼下。伊达腾解开安全带,侧过身,手臂小心地穿过伊健旭的腋下,扶着他的后腰。“来,慢点。”
伊健旭闭着眼,任由哥哥将他从车里半抱半扶出来。双脚落地的瞬间,腰上那沉重的虚脱感和深藏的酸痛骤然加重,膝盖一软,整个人几乎要往下滑。伊达腾早有预料,手臂猛地用力,像一根坚实的支柱,稳稳地撑住了弟弟全部的重量。
“哥…没力气…”伊健旭无力又难堪。
“没事,靠着我。”伊达腾的声音低沉而稳定,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弟弟的身体尽可能多地倚靠在自己身上,分担他腰部的压力。兄弟俩以一种极其缓慢的、近乎挪动的速度,一步一步,朝着单元门走去。伊健旭的头无力地靠在哥哥的肩膀上,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腰部的闷痛和全身脱力般的沉重,汗水再次从额角渗出。他的自尊心在身体的极度虚弱面前早已溃不成军,此刻只想抓住这唯一能支撑他站立、行走的力量。哥哥的肩膀宽阔而温暖,带着令人安心的汗味和洗衣粉的干净气息,成了这痛苦归途里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