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健旭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砖上。他把头埋起来，不想让哥哥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模样，肩膀无声地耸动着。他不是委屈哥哥的责备，他是恨自己，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恨自己的固执一次次伤害关心自己的人，恨自己似乎永远摆脱不了那种“自己是负担”的阴影。
“对…对不起…哥…”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浓重的鼻音和无尽的愧疚，“我…我只是…不想看你…那么累…”
“我知道，我都知道。”伊达腾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包容。他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背，“哥不累。看着你能好一点，哥就不累。”他顿了顿，看着弟弟依旧在微微颤抖的肩膀，知道此刻强硬地让他躺回去或者自己大包大揽，只会加深他的自责和无用感。他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这样吧，小旭。午饭已经快好了，我们简单吃点。吃完，哥听你的，去睡一会儿。晚饭…”他强调了一下，“还是哥来做。你现在的腰，真的不适合久站。”
他敏锐地看到弟弟的肩膀又绷紧了，显然对这个安排并不完全接受。伊达腾立刻补充道：“不过，哥需要你帮个忙。”
伊健旭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带着一丝疑惑和希冀，像是在渴望，渴望被赋予一个让任务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小冉大概也快醒了。”伊达腾指了指卧室的方向，“你嫂子可能要帮着一起做晚饭。我们做饭的时候，有你看着她，我们也能安心些。”他的眼神温和而带着请求，“这个任务，比做饭重要多了，也‘艰巨’多了，只有你能胜任。可以吗？”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伊健旭的声音还带着哽咽，却没那么低沉了。他很喜欢陪小侄女玩，小冉那软乎乎的小身子，咿咿呀呀的奶音，蹒跚学步时摇摇晃晃的可爱模样，总能轻易地抚平他内心的焦躁和阴郁。更重要的是，这让他感觉自己并非全然无用，他还能为这个家、为疲惫的哥哥分担一点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且，是在他能力范围之内的——躺着或靠着，陪小侄女玩，不需要过度使用受伤的腰。
伊达腾听见弟弟的回应，心里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稍微松动了一些。他了解弟弟对女儿的疼爱，也明白此刻让伊健旭感受到“被需要”远比他逞强去做危险的事情重要得多。他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意：“好。那我们说定了。你先去餐桌上等一会儿，哥把面端出来。”
兄弟俩坐在餐桌旁，安静地吃着简单的汤面。伊健旭的动作依旧缓慢而谨慎，每一次抬手拿筷子都伴随着腰部细微的牵拉感，但他有胃口多了。热乎乎的食物下肚，带来一种实在的慰藉。伊达腾吃得很快，显然是真的累了。他偶尔抬眼看看弟弟，确认他吃得安稳。
饭后，伊达腾没有食言。他简单收拾了碗筷，走到房间，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清亮了些的弟弟。“哥去躺一会儿，”他低声说，“小冉醒了之后你要是应付不过来，你就叫我，别硬撑，知道吗？”
“嗯，知道。”伊健旭认真点头，“哥你快去睡吧。”
伊达腾深深看了弟弟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疲惫、心疼、不放心，还有一丝终于能暂时卸下重担的松弛。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脚步比平时沉重许多。
伊健旭着实累了，昨晚没怎么睡，今天又折腾一顿，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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