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好眠

晚上十一点，六岁的伊建旭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悄悄打开哥哥的房门，正巧看见刚写完作业准备睡觉的伊达腾。

“小旭，”伊达腾看见弟弟在门口张望，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怎么了？”

“哥哥，”伊建旭“哒哒哒”地小跑，爬上床，“我睡不着。”

父母又出差了，家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伊达腾索性跟精力充沛的弟弟玩游戏。

玩了一会儿后，伊建旭扑到哥哥身上，像树懒一样扒在他身前，眼睛已经迷迷糊糊地睁不开，竟就这样睡着了。

伊达腾也不想再动他，免得惊醒弟弟，便这样抱着他睡着了。

想到这儿，伊达腾心生一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弟弟抱起。

“啊…嘶…”伊建旭猝不及防，一阵痛呼。

伊达腾没有理会，一鼓作气，躺倒在床上，调整出一个合适的姿势。伊建旭明白了哥哥的用意，把头埋在哥哥颈窝里。

伊达腾怕他头这样低着会扯到腰，拽来旁边的枕头垫在弟弟和自己的头下，用于支撑。

伊建旭趴在哥哥身上，感觉腰上的压力少了许多，困意随即袭来，让他打了个哈欠。

“睡吧，”伊达腾摸了摸弟弟的头，又捂着他的腰，语气很轻，“一起睡。”

伊建旭闭上眼，不那么安稳地睡去。伊达腾直到听见弟弟稍微平稳的呼吸声，才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窗外，城市尚未完全苏醒，灰蓝色的天光透过窗帘缝隙，在酒店房间的地毯上投下一条狭长的、朦胧的光带。

伊健旭趴在哥哥身上，呼吸虽然悠长，但身体时不时细微的抽动，眉头在睡梦中依旧紧蹙。伊达腾的手掌一直虚虚地覆在弟弟的后腰上，在七点半醒来后便感受着那片区域即使在药物和姿势缓解下，依旧残留的僵硬和冰冷。每一次伊健旭无意识的轻颤，都像一根细针扎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他不敢再继续深睡，怕自己翻身惊扰了弟弟，也怕错过弟弟任何一丝痛苦的信号。

当床头电子钟的数字跳到八点整，微弱的阳光在昏暗里显得有些刺眼时，伊达腾再一次感到一阵沉重的疲惫感如同实质的铅块压下来。他眨了眨干涩发痛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发麻的手臂。

几乎在他动作的同时，趴在他胸前的伊健旭也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体瞬间绷紧。后腰因为细微的移动再次传来清晰的刺痛，混合着右腿的麻木感，将他从并不安稳的睡眠中彻底拽醒。

“呃…”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伊健旭紧咬的牙关里逸出。

“醒了？” 伊达腾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和疲惫，他立刻停止动作，手掌安抚性地在弟弟背上轻轻拍了拍，“还早，再眯会儿？” 他多么希望能让弟弟多休息哪怕十分钟。

伊健旭摇了摇头，动作很轻，但牵动的肌肉让他又是一阵皱眉。他撑着哥哥身下的床垫，极其缓慢地试图抬起头，脖颈和后腰的僵硬感让他动作笨拙得像生锈的机器。“几点了？”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刚八点。” 伊达腾扶着他的肩膀，帮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的腰能稍微放松一点，“训练九点半才开始，你再躺会儿。”

“不行…” 伊健旭固执地摇头，眼神里是强撑的清醒，“得起来了。” 他挣扎着想从哥哥身上下来，每一次肌肉的收缩都伴随着腰椎深处传来的闷痛和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