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护是举起却又放下的手

伊达腾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缓缓放下。看着弟弟在用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维持着在公共区域里“正常”行走的假象。他只能强压下心头的剧痛，沉默地跟在弟弟身后半步的距离，紧紧盯着，随时准备在他倒下时冲上前。

通往餐厅的路，仿佛比训练馆到休息室的那段走廊还要漫长。伊健旭低着头，视线死死盯着脚下不断后退的地砖花纹，将所有意志力都集中在控制自己的双腿和腰背。好在腰间护腰的支撑感是真实的，但也带来了新的不适——坚硬的钢条边缘硌着皮肤，沉重的束缚感压迫着呼吸。他努力挺直脊背，试图走得平稳一些，但身体的僵硬和右腿的拖沓根本无法完全掩饰。每一次右腿因酸胀迟钝而带来的微小的步伐不稳，都让跟在后面的伊达腾心脏跟着一抽。他能清晰地听到弟弟压抑到极致的、沉重的呼吸声。

餐厅里人声鼎沸，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各种队伍的谈笑声。队员们已经占好了一张长桌，看到伊达腾和伊健旭进来，立刻安静了一瞬，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教练！旭哥！这边！” 鲁哲站起来挥手，声音洪亮，努力想驱散那无形的沉重。

“旭哥，好点没？” 龙子逸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特意空出了相对宽敞的位置。

伊健旭的脚步在门口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些目光再次像无形的针一样刺来，让他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力气几乎溃散。他强迫自己抬起头，对着队员们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几乎不能称之为笑容的弧度，点了点头，用尽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嗯，好多了。” 声音嘶哑低沉。

他拒绝了龙子逸特意让出的位置，选择了长桌最靠近过道、也是离其他人相对稍远的一个座位。这个位置方便他必要时可以稍微侧身倚靠一下椅背，也避免了被太多人近距离观察。坐下这个简单的动作，对他而言又是一场酷刑。他必须极其缓慢地屈膝，小心翼翼地调整重心，尽量避免腰椎承受过大压力。护腰的支撑在坐下时变得尤为重要，但也更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坚硬和束缚。当身体终于接触到坚硬的椅面时，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他立刻挺直腰背，还好护腰的钢条提供了部分支撑力，双手看似随意地放在桌下，实则右手已经隔着外套布料，死死按在了护腰里的腰椎点上，左手悄悄抵住了桌沿。

伊达腾没说话，只是拉开弟弟身旁的椅子坐下。

午餐是自助形式。队员们纷纷起身去取餐。鲁哲端着自己满满当当的餐盘回来，看到伊健旭还坐着没动，立刻问：“旭哥，你想吃啥？我帮你拿！”

“不用，我自己去。” 伊健旭几乎是立刻拒绝。他撑着桌子边缘，极其缓慢地站起身。伊达腾缓缓放下本来已经送到嘴边的水杯，目光紧紧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