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一直

自助餐台前琳琅满目，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若在平时，训练消耗巨大的伊健旭早已食欲大开。但此刻，腰间护腰的束缚感、腰椎持续不断的钝痛以及内心的沉重压力，像一层无形的隔膜，将他与食物的诱惑隔绝开来。他毫无食欲，甚至感觉那些平时喜爱的食物此刻都失去了吸引力，胃里空空荡荡，却没有任何想进食的欲望。

他勉强拿了一点清淡的白粥、几片全麦面包、一个水煮蛋和一些清炒时蔬，餐盘轻得可怜。这些是他平日里也会选择的健康食物，但此刻选择它们，纯粹是因为它们是最不需要胃努力去消化的东西。

回到座位，他看着面前寡淡的食物，拿起勺子。胃里只剩一片沉寂的空洞感，但他强迫自己舀了一勺白粥送进嘴里。温热的粥滑过喉咙，尝不出丝毫味道。他机械地、缓慢地咀嚼着，吞咽着，动作僵硬而缺乏生气。每一口食物都像在完成任务，只是为了维持身体最基本的能量需求。

他沉默地、小口地吃着，眼神有些放空，仿佛灵魂已经抽离了身体。餐桌上队员们刻意活跃的聊天声，此刻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来，模糊而遥远。他偶尔会抬起头，对着某个试图和他搭话的队员勉强扯一下嘴角，但笑容转瞬即逝，眼底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麻木。

伊达腾在一旁看得真切，他从不易被旁人察觉的角度，缓缓抚上弟弟的腰，他感受到手掌下坚硬的护腰，和转瞬即逝的闪躲。

伊建旭看了哥哥一眼，却直接撞上他担忧的目光，不由地心虚，低头扒拉碗里的粥。

伊达腾看着弟弟寡淡的食物，皱着眉，起身去自助餐台夹了几只弟弟爱吃的虾，回到座位并剥好，放到弟弟盘子里。

伊建旭愣了一下，感受到哥哥的目光，他拿起筷子，夹起，吃掉，咀嚼，吞下，像是在完成既定的程序，他也想自然一些，但他真的没有什么力气和心思继续在哥哥面前假装。

他想着，反正已经被看穿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下午的训练，阳光透过场馆高窗斜斜地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依旧弥漫着塑胶和汗水的气息。伊达腾的声音在场馆里回响，指导着队员们的战术配合。他的目光却像装了雷达，每隔几秒就不由自主地扫向身旁那个安静的身影。

他实在担心弟弟，但拗不过他非要待着这里，只好要求他坐自己的位子，至少有靠背，能舒服点。

他罕见的没有继续拒绝，而是背靠着椅背，将身体大部分重量倚靠在上面，腰间护腰的支撑感是此刻唯一能让他勉强好好坐着的依靠。

他手里依旧拿着战术板和笔记本，目光跟随着场上飞动的羽毛球和队员们奔跑的身影，偶尔用嘶哑的声音发出简短的指令：“注意网前。” “节奏，节奏哪去了。” 他的声音比上午更加虚弱，却依旧竭力维持着那份属于队长的冷静。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冷静的表象下是怎样的惊涛骇浪。腰椎的钝痛如同永不熄灭的火焰，持续地灼烧着他的神经。护腰的束缚感越来越清晰，坚硬的边缘甚至开始硌得皮肤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稍微用力就牵扯到那脆弱的伤处。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运动服，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他悄悄地将战术板从右手换到左手，在战术板和外套的掩护下，按住腰上的痛点，用尽力气按压着，试图缓解那无休止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