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酒店里，伊健旭趴在床上，腰后垫着热毛巾，临时护腰勒得他呼吸不畅，却不敢卸下。腰椎深处如同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烫灼，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牵扯出新一轮锐痛，右腿又隐隐生出麻木感。他闭着眼，冷汗浸湿了鬓角，下唇内侧早已伤得不能再咬。

伊达腾端着一杯温水和药片靠近。他脚步放得极轻，走到床边，看着弟弟在昏暗中紧绷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小旭，”他声音沙哑，带着熬夜的疲惫，“把药吃了。”

伊健旭缓缓睁开眼，侧过头，眼神有些涣散，好一会儿才聚焦在哥哥脸上。他没有立刻去接水杯，而是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弱得几乎被呼吸声淹没：“哥…对不起…”

伊达腾动作一顿，心猛地一沉。他坐到床边，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手轻轻覆上弟弟按在腰侧的手背。那手冰凉，带着湿冷的汗意。

“别道歉，”伊达腾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抚慰，“你没做错什么。”

“我…”伊健旭喉咙哽咽，视线有些模糊，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深重的愧疚，“我答应过你…不上场的…我食言了…又让你担心了…” 他想起哥哥在赛前那担忧到极致的眼神，想起自己被抬下场时哥哥瞬间煞白的脸。“我…我总是这样…把自己弄成这样…拖累你…”

“没有，”伊达腾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丝罕见的严厉，但更多的是心疼。他俯下身，避开弟弟受伤的腰，小心翼翼地将人搂进怀里，让伊健旭的脸靠在自己温热的颈窝。“你从来都不是拖累，小旭。你是我的骄傲，一直都是。”他的手臂收拢，力道坚定而温暖。“看到你站在场上，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哥心里…很疼，但也…很骄傲。”

伊健旭的身体在哥哥的怀抱里僵硬了一瞬，随即像是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彻底软了下来。他攥着哥哥胸前的衣襟，额头抵着哥哥坚实的肩膀，压抑许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了名为“坚强”的堤坝。肩膀无声地剧烈耸动起来，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伊达腾的衣襟。那不是放声的痛哭，而是被痛苦、愧疚、疲惫和一丝被理解的委屈交织而成的、无声的汹涌潮汐。

伊达腾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抱着他，一手稳稳地护着他的后腰避免晃动，一手在他汗湿的背上一下下轻抚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因哭泣和忍痛而剧烈的颤抖，那无声的宣泄比任何哭喊都更令人心碎。他知道，弟弟需要的不是责备，不是劝解，更不是“下次别这样”的承诺，那是没有意义的，而他需要的是此刻这份无言的接纳和沉重的理解。他懂他的选择，懂他的痛苦，也懂他这份近乎自毁的责任感。

“哭吧，没事了…哥在这儿呢…”伊达腾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寂静的房间里轻轻回荡，“都过去了…你做得够好了…真的…够好了…” 他重复着，像念着某种安抚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