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理智

“睡觉就躺着睡啊，” 伊达腾嘴上带着责怪，却替下他放在后腰和脖子上的手，“腰是不是也僵了。”

“嗯，”伊建旭呼出口气，“我知道，下次注意。”

伊达腾在心里叹了口气，手上动作却不停。

伊建旭心里惦记着侄女和兄弟们的训练，腰上虽然还有些酸，但感觉没那么僵了，“哥，我感觉好多了，把小冉叫过来吧，他们该训练了。”说着便想起身。

“不行，”伊达腾按住他，眼里带着担忧。

“哥，别这么不理智，”伊建旭拨开哥哥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我心里有数。”

他撑着沙发站起来，走出门，只留伊达腾愣在原地。

外面传来弟弟招呼大家训练和呼唤小冉的声音，但他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进了，脑中反复播放弟弟刚才说的话。

别这么不理智。

伊达腾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眼里有迷茫，还有不解。

为什么？他问自己。

明明都那样疼了，还说什么理智不理智的？

伊达腾一直觉得自己能理解弟弟的想法，但这一刻他动摇了。

他永远无法完全理解他。

伊建旭抱着小冉站在门口，看着哥哥，他没有作声。小冉不明白爸爸正在干什么，却感受到叔叔的沉默，没有说话。

直到伊达腾抬起头才发现弟弟一直在看着他，他看见弟弟撑着腰的手，走上前，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接过小冉，好让他轻松些。

跟一群大哥哥们玩了这么久，伊星冉作为小孩子本来就容易困，很快就在伊达腾怀里睡着了。

伊达腾把女儿轻轻放在沙发上，又再次走向靠在墙边的弟弟，还没等他说话，伊建旭却先开了口：“对不起，哥，但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感觉自己没那么无能。”

他本来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察觉到哥哥靠近时，抬头看向他。他太清楚哥哥想问什么，在这种事情上，他从来不想跟哥哥打太极，避免不必要的担忧。

伊达腾所有的困惑和不解在一瞬间分崩瓦解，看着弟弟如往常一样的表情，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总是这样，弟弟总在克制、压抑自己，这本质上是一种自我放逐。没什么很想干的事，没什么很想达成的目标，也没什么活下去的期待。只是因为不想让周围的人伤心，始终吊着一口气。

一想到这儿，他就很难过。

“唉，你啊…”伊达腾毫无征兆地抱住他，第一次，在弟弟面前落了泪。

伊建旭瞳孔一颤，条件反射地回抱住哥哥，“哥，你怎么了？”

哥哥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出声，只是默默流着泪。比起严厉的责怪，他更害怕一言不发的哥哥。

他认为大概是自己的话说得不好听，让哥哥不高兴了。

“哥，你生气了吗…”伊建旭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都知道，”伊达腾打断了弟弟的话，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很轻，还带着哽咽，“我不生气，我只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