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伊建旭说不出话，他本能地想逃避，却不忍心推开流泪的哥哥。

他想起齐争文的葬礼上，鲁哲关心他的情绪，说了很多话。他明白所有人都在怕他也跟着走了，他当然不会自杀。

因为他最痛，所以他知道别人会有多痛。

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

很快，伊达腾就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又用很自然的语气对弟弟说：“走吧，回家。”

“嗯。”

傍晚的家，弥漫着饭菜的余香和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宁静。伊达腾沉默地收拾着餐桌，黎星瑶在厨房清洗碗碟，水流声哗哗作响。伊星冉坐在客厅地毯上，摆弄着伊健旭下午特意绕路给她买的新玩具——一套色彩鲜艳的厨房过家家套装，小嘴里还煞有介事地念念有词：“做饭饭…给叔叔吃…”

伊健旭斜靠在客厅的单人沙发里，腰后塞着腰枕，目光安静地追随着小侄女的身影。看着小冉笨拙却认真的模样，那份纯粹的快乐像微弱的烛火，暂时驱散了他心底沉沉的阴霾。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小家伙毛茸茸的发顶，换来一个灿烂无牙的笑容。

“小冉今天玩得开心吗？”黎星瑶擦着手从厨房出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坐到女儿旁边。

“开心！”小冉用力点头，举起一个小塑料锅，“给妈妈吃！”

“好，谢谢宝贝。”黎星瑶配合地“尝”了一口，目光转向伊健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今天带小冉出去累着了吧？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

“还好，”伊健旭摇摇头，声音有些低哑，“就是下午在床上陪小冉的时候歪着睡了一会儿，脖子和腰有点僵，歇歇就好。”他避开了与齐舒艺见面的细节，也隐去了那句让哥哥落泪的话带来的内心震荡。

伊达腾端着切好的水果走过来，放在茶几上，目光在弟弟脸上停留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一块苹果递给小冉。客厅电视里播放着轻松的动画片，光影闪烁，声音成了背景。

临近小冉睡觉的时间，黎星瑶像往常一样给她洗澡。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小冉咯咯的笑声。伊健旭和伊达腾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新闻。

突然，黎星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从浴室传来：“老公，你拿一下小冉的浴巾，顺便…再拿个体温枪进来。”

“体温枪？”伊达腾心头一跳，立刻起身。伊健旭也下意识地坐直了些，腰部的肌肉传来一阵细微的抗议。

伊达腾快步走进浴室，很快又出来，手里拿着电子体温枪，眉头微蹙。“怎么了？”伊健旭问，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我感觉小冉身上有点烫，精气神也不如刚才洗澡前足了。”黎星瑶抱着裹着浴巾、小脸红扑扑的女儿走出来，眉头紧锁。她熟练地将体温枪对准小冉的额头。

“滴——”

屏幕亮起，显示着醒目的数字：38.6℃。

空气瞬间凝滞了一下。黎星瑶的心猛地一沉，伊达腾和的脸色也变了。小嘴一瘪，哼哼唧唧地往妈妈怀里钻，带着哭腔：“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