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放任自己一回

他悄悄起身去换了一把舒服点的椅子，慢慢地调整姿势，以免发出声音。

伊健旭的目光片刻不离地落在小冉脸上。他伸出手，用手背极其轻柔地试探着她额头的温度。还是烫。他缓慢起身，动作牵扯到腰椎，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晃了晃才站稳。他咬着牙，尽量不发出声音，拿起脸盆又去接了一盆半温半凉的水。

他拿着毛巾回到房间，浸湿毛巾再拧干，微微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再次小心翼翼地敷在小冉的额头上。睡梦中的小冉似乎被这冰凉刺激了一下，小眉头皱得更紧，发出不满的哼唧声。

“乖，小冉乖…”伊健旭的心瞬间揪紧，立刻俯下身，一只手扶着毛巾，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地拍抚着小冉的胸口。

他的腰因为俯身的姿势而弓成了一个极其难受的弧度，腰椎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逼迫着他坐下。

他只好把手从围栏伸进去，也分不出多余的手捶捶酸痛的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午夜时分，小冉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额头的温度摸起来也不再那么灼手。伊健旭微微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一松懈，腰上那累积了一整晚的剧痛便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只好托着沉重的身体去找哥哥。

“哥，”他在床边拍了拍伊达腾，非常小声，怕吵到嫂子睡觉。

伊达腾本来也睡不安稳，听到声音立马就醒了，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出了卧室，顺便带上门。

路过小冉的房间后，伊建旭认为哥哥已经进去了，便扶着腰往自己的卧室走，全然不觉跟在后面的哥哥。直到他顺手关门时，才发现门被抵住。

“哥？”伊建旭放下手，却掩饰不住疲惫和疼痛。

“小冉的烧已经退了，”伊建旭跟哥哥汇报情况。

“好，你去睡吧，我守着她就好，”伊达腾摸了摸弟弟的头，察觉到他在强撑，“你腰疼不疼？要不要我给你按一会儿？”

“不用，只是有点僵，躺一会儿就好了。”他边说着边用手扶着腰。

“小旭，”伊达腾环住他的腰，直视他的眼睛，“别骗我。”

伊建旭愣住了，他没再考虑什么，只是本能地，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倒入哥哥怀里，“好疼…”

就今天，暂时放任自己不再假装大人，他在心里发誓。

伊达腾听到弟弟闷闷的回答，不是惯有的“没事” “别担心”“一会儿就好”。他将弟弟抱得更紧了些，却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他的腰，也不敢揉，只能用手暖着冰块一样的后腰。

他小心地把弟弟抱起放到床上，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哪里最难受？”

伊健旭的脸深深埋在枕头里，额发被冷汗浸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他无法精确描述那种感觉，那不仅仅是痛，更像是一种沉重的“存在感”，一种骨骼与神经被无形之物紧紧攥住、缓慢碾磨的窒息感。他闷哼了一声，极其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都…好难受…” 声音嘶哑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