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逆加重

黎星瑶被这算不上微弱的动静惊醒，披着衣服出来，看到卧室里的情景，脸色瞬间变了。她快步上前，没有多问，只是默契地帮伊达腾一起，极其小心地将伊健旭搀扶起来。伊星冉在另一个卧室似乎也被惊动，发出几声不安的梦呓，黎星瑶又立刻赶去低声安抚了几句，然后对伊达腾说：“你带小旭去医院，我在家看着小冉，随时电话联系，别担心。”

伊达腾半抱着弟弟，看了眼睡得安稳女儿，对着她点了点头。

伊达腾将副驾驶的座椅放到近乎平躺，又在伊健旭腰下垫了厚厚的软垫。车子开得极慢，每一个微小的颠簸都让伊健旭的身体瞬间绷紧，闷哼出声。伊达腾的心也跟着一次次揪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冷汗。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刺眼，带着消毒水和某种金属器械混合的冰冷气味。伊健旭讨厌这种光，也讨厌这种气味，这会让他想起一些被刻意封存的、令人窒息的记忆。他闭着眼，任由护士测量血压、体温。当冰冷的听诊器触碰到他汗湿的皮肤时，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37.8度，低烧。”护士报出数字。

伊达腾的心又是一沉。这低烧绝非偶然，是身体在剧烈疼痛和神经压迫下的应激反应。

值班医生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他仔细询问了病史和这次发作的细节，当听到“突发剧烈疼痛伴随右腿麻木加重”时，眉头紧紧锁起。他让伊健旭趴在检查床上，手法专业而谨慎地进行触诊。手指按压在腰椎棘突和两侧椎旁肌时，伊健旭的身体猛地一僵，倒吸一口冷气，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

“这里？”医生问，指尖停留在腰4/5和腰5/骶1的位置。

“嗯…”伊健旭的声音带着痛楚的颤抖。

“这里呢？”医生轻轻叩击。

“很沉…很痛…”伊健旭艰难地回答。

医生又检查了他的右腿肌力、感觉和直腿抬高试验。当右腿被被动抬起时，剧烈的放射性疼痛让伊健旭险些叫出声，脚背的麻木感也异常清晰。

“情况不太好，”医生直起身，语气凝重，“腰椎间盘突出急性加重，压迫神经根的症状非常明显，伴随明显的神经根水肿和炎性反应。低烧也是身体在对抗炎症的信号。必须立刻做MRI明确压迫程度，同时进行脱水、消炎、营养神经的紧急处理，绝对卧床休息是首要的。”

“医生，他的腰是老伤了，之前也压迫过神经，但这次…”伊达腾急切地问。

“这次是急性发作，炎症反应和水肿会比平时更剧烈，症状也更重。而且，”医生停顿了一下，看向伊健旭苍白的脸，“长期的劳损和反复损伤，椎间盘和神经的耐受性会越来越差。每一次急性发作，都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累积。他现在的情况，除了药物缓解症状，更关键的是严格的制动，让水肿消退，给神经喘息的空间。否则，麻木、疼痛这些症状可能持续甚至加重。”

“不可逆…”这三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伊达腾的心里。

“先去做检查吧，明确压迫情况。我开静脉注射的药物，先缓解急性症状。”医生迅速开好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