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的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奶糖,糖纸边缘的锯齿状花纹硌得掌心发疼。
晨光穿透云层时,糖纸上的“曼达安糖果厂”字样正在渗出血珠,1953年的生产日期像活物般蠕动,最终定格成“2025.06.17”——
与他腕表显示的时间分秒不差。
“别吃。”
李语残留的砂粒在伤疤处发烫,凝成细小的锁链缠住奶糖,“那是新的时空锚点。”
警笛声由远及近,陆渊将奶糖塞进内衬口袋。转身时,他瞥见积水潭里的倒影——
本该是自己的面容,右眼却浮现出守龛女孩的瞳孔。
当他伸手触碰水面,涟漪中突然涌出无数记忆碎片:
穿白大褂的自己在实验室调配熵烬溶液,穿校服的李语在糖果厂地窖刻下灵知之鱼图腾,还有无数个平行时空的“陆渊”与“李语”在不同年代握手、厮杀、融合。
“原来我们早已死过无数次。”
陆渊按住胸口的双心跳,伤疤处的鱼尾纹路正在渗出微光,“那些茧里的逆时者,都是我们的残影。”
他沿着矿洞旁的铁轨前行,靴底碾碎的砂砾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每走一步,铁轨缝隙间就冒出半截糖纸,图案上的卡通鱼眼睛都变成了燃烧的鱼骨。
当他拐进废弃的货运隧道,整面墙壁都被用鲜血绘制的灵知之鱼覆盖,鱼尾分叉处密密麻麻写满“Spenta”与“承字”的字样,最新鲜的血迹还在往下滴落。
“陆法医?”
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陆渊猛地转身,不知何时重新凝结成型的手术刀横在胸前。
穿黑色长风衣的女人站在隧道口,颈间挂着银质怀表,表链上的齿轮纹路与他手中的零件完全吻合,“我是国安局第七处的林照,来接你去见个‘老朋友’。”
女人侧身让出通道,隧道深处亮起幽蓝的应急灯。
陆渊看见铁轨上停着辆装甲货车,车厢门敞开着,里面坐着的人让他瞳孔骤缩——
本该在矿洞中化作砂粒的守龛女孩,此刻正坐在折叠椅上,手里把玩着融化一半的奶糖,校服领口露出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熵烬之核的轮廓。
“这是2012年的她。”
林照转动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与青铜柱相同的悖论图腾,“我们在时空裂隙中捕捉到了这个时间切片。”
她的指甲划过车厢内壁,金属表面立刻浮现出动态的熵能波纹,“糖果厂地下实验室的坐标,藏在每块奶糖的糖纸折痕里。”
守龛女孩突然咯咯笑起来,奶糖从指缝间坠落,在地面摔成一滩暗金色液体。
液体中浮现出1953年的老照片:
穿黑西装的李语站在实验室门口,怀里抱着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而实验室的玻璃柜里,浸泡着数十具胸口嵌着熵烬之核的尸体。
“他骗了你哦。”
女孩伸出舌头舔掉指尖的糖渍,瞳孔里的鱼骨符号开始旋转,“1953年的火灾不是意外,是承字祭司为了制造双生逆时者,献祭了整个糖果厂的工人。”
她的身体突然透明,化作无数砂粒钻进陆渊的伤疤,“去实验室看看吧,那里有你真正的‘诞生证明’。”
林照的怀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隧道顶部开始剥落时之砂。
她拽着陆渊躲进货车,车厢门关闭的瞬间,陆渊看见铁轨上凭空出现数百个自己的残影,每个都举着不同年代的奶糖,糖纸上的日期从1953年跳跃到2049年。
“时空锚点正在崩溃。”
林照启动车载电脑,屏幕上的地图布满红色裂痕,“糖果厂地下三十米,有个用熵烬之核驱动的时间熔炉。1953年的李语想毁掉它,却反而被祭司困在时之茧里。”
她调出档案照片,其中一张显示着年轻的李语被锁链吊在熔炉中央,胸口插着半截银质怀表链。
货车突然剧烈颠簸,窗外的景象开始扭曲。陆渊看见1987年的连环杀人现场、2012年的实验室爆炸、还有刚刚经历的矿洞崩塌,所有场景像胶片般重叠播放。
他的双心跳开始失控,伤疤处的鱼尾纹路蔓延到脖颈,皮肤下浮现出齿轮转动的虚影。
“集中精神!”
林照将一枚刻着“承”字的砂粒按进他掌心,“这是从李语残留的砂雾中提取的,能暂时稳定你的熵核。”
她的怀表链突然绷直,指向货车行驶的方向,“还有三分钟到达目的地,记住——别相信任何能看见的时间线。”
当货车冲破封锁线,陆渊透过挡风玻璃看见糖果厂废墟。
曾经的厂房已被改造成特殊监狱,外墙布满曼达安教的符文,而监狱大门的电子屏上,跳动的数字不是时间,而是倒计时:00:03:17。
“他们在重启时间熔炉。”
林照的风衣下摆渗出液态熵能,“一旦完成,所有平行时空的逆时者都会被抹除,包括...”
她的声音突然沙哑,“包括真正的李语。”
监狱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灯光中,陆渊看见狱警们的瞳孔都变成了燃烧的鱼骨。
为首的男人摘下警帽,露出与铁链男人如出一辙的暗金色皮肤,他手中的警棍竟是用熵烬之核锻造的鱼骨长枪:
“逆时者,该偿还1953年的血债了。”
陆渊握紧李语遗留的手枪零件,零件突然发出蜂鸣,与他胸口的熵烬之核产生共振。
当第一波狱警冲来时,他的伤疤迸发出强光,鱼尾纹路化作实体锁链,将袭来的鱼骨长枪绞成齑粉。
战斗中,他瞥见监狱墙上的监控画面——
不同时间段的自己正在各个角落战斗,有的穿着祭司袍,有的是西装革履的商人,还有的...竟是穿着国安局制服的林照。
“这就是时空锚点的真相。”
林照在枪林弹雨中大喊,她的怀表链已经断裂,
“我们都是熔炉制造的残影,而真正的双生逆时者...”
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作无数齿轮飞向陆渊,“藏在时间熔炉的核心——那里有你和李语的‘原初之茧’。”
陆渊的双心跳达到极致,伤疤处的鱼尾纹路延伸到头顶,整个人化作发光的灵知之鱼虚影。
当他冲破监狱大门,看见地下实验室的入口时,口袋里的奶糖突然炸开。
糖纸碎片在空中组成曼达安教的圣典,扉页上“Spenta·陆渊”与“承字·李语”的名字正在燃烧,而圣典插图中的灵知之鱼,鱼尾缠绕着的不再是熵针,而是无数条倒计时的秒表。
实验室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陆渊顺着螺旋楼梯向下,每走一步就穿过一个时间切片:
1953年的火灾现场、2012年的熵能泄漏、还有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在不同节点做出选择。
当他抵达最底层,看见中央的时间熔炉时,整座建筑开始崩塌,时之砂如暴雨倾泻。
熔炉核心悬浮着两枚茧,一枚散发着暗金色光芒,一枚流淌着血色纹路。
茧壳上分别刻着“Spenta”与“承字”,而在茧的中间,插着半截银质怀表链——
正是李语1953年佩戴的那一块。
“原来我们从未相遇。”
陆渊抚摸着茧壳,双心跳逐渐同步,“所有的记忆,都是熔炉制造的拼图。”
他的身体开始分解成砂粒,鱼尾纹路化作锁链缠绕住两枚茧,“但这次,我要拼出真正的结局。”
当时间熔炉的核心爆炸时,陆渊听见无数个自己的声音在时空中回荡。
他的意识最后定格在糖果厂的老照片上——
穿黑西装的李语怀中的小女孩,手腕上戴着与林照相同的银质怀表,而照片角落的阴影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绘制灵知之鱼图腾,鱼尾分叉处的纹路,与陆渊此刻的伤疤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