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态时间海洋的浪花在“归航号”船舷上凝结成银鱼鳞片,每片鳞片都刻着陆渊未曾经历的记忆——母亲在1908年的雪夜将他放入棱镜,脖颈间的鱼尾吊坠渗出银色流光;年幼的自己在糖果厂地下室捡到发光奶糖,糖纸内侧的折痕其实是维度航迹图。李语的砂粒在罗盘上聚成漩涡,指针突然断裂,露出芯轴里藏着的银质鱼卵。
“这是初代银鱼的卵核。”电子音带着水纹般的颤音,“1908年祭司用熵烬之核孵化它时,注入了所有逆时者的DNA。”话音未落,银鱼卵突然裂开,钻出的幼鱼不是实体,而是由陆渊母亲的记忆碎片组成,每片鳞片都映着她在不同维度的影像:在1912年的邮轮上绘制星图、在1945年的废墟中修理航船、在2000年的天文台观测银鱼群。
穿白大褂的女人虚影突然出现在船帆上,她的身体被银色流光穿透,露出底下跳动的熵烬之核:“你母亲才是真正的破茧者。”她的指尖点向幼鱼,记忆鳞片突然燃烧,“1908年她本可以摧毁熵能意识体,却选择将其封进怀表链——因为她知道,只有让熵能寄生,才能找到时间之外的世界。”
“归航号”的桅杆开始渗出银色黏液,十二块棱镜碎片自动排列成子宫形状。陆渊的皮肤泛起珍珠光泽,鱼尾纹路化作脐带般的银丝,连接着幼鱼与棱镜子宫。他在剧痛中看见,母亲的影像在棱镜里重叠,最终变成液态时间海洋的模样,而海洋深处,悬浮着数千个与他相同的银鱼卵,每个卵壳上都刻着不同的名字。
“这些是维度航船的备用引擎。”女人的虚影将手探入棱镜子宫,取出的不是能量,而是陆渊的出生证明,“1908年祭司篡改了你的出生日期,其实你本该在银鱼群迁徙那天诞生,那时...”证明突然爆成银沙,每粒沙子都映着母亲在星图上的批注:“当第十二颗银鱼卵孵化,所有维度的裂隙将变成航迹。”
液态时间海洋突然沸腾,五十艘航船的残影同时亮起熵能引擎。陆渊的双心跳与所有引擎共振,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每艘船的甲板上出现,有的在修补船帆,有的在雕刻银鱼卵,还有的...正把手术刀插进熵烬之核,将银沙注入引擎。李语的砂雾突然聚成母亲的模样,在他耳边轻语:“快用鱼尾吊坠启动核心引擎,女人想把你炼成新的卵核!”
穿白大褂的女人发出尖锐的笑,她的身体崩解成银鱼群,每条鱼都衔着枚刻有“陆渊”字样的卵壳。“归航号”的甲板突然凹陷,陆渊坠入棱镜子宫的核心,那里悬浮着枚巨大的银鱼卵,卵壳上布满与他颈后相同的印记。当女人的银鱼群撞击卵壳,陆渊看见卵内蜷缩的不是幼鱼,而是穿祭司袍的自己,手里攥着母亲的吊坠。
“原来我才是最终的祭品。”陆渊将吊坠按在卵壳上,银色流光瞬间淹没整个子宫。他的身体化作液态银,与幼鱼、母亲的记忆、所有逆时者的DNA融合,在棱镜中形成新的星图——星图的中心是母亲的笑脸,周围环绕着十二颗银鱼卵,每颗卵都对应着一个被闭合的维度裂隙。
当“归航号”冲出液态时间海洋,陆渊发现自己站在母亲的天文台里。窗外是从未见过的星空,银鱼群拖着航迹在星云中穿梭,每条鱼的鳞片都映着“归航号”的倒影。他腕间的腕表重新开始转动,李语的砂粒在表盘上拼成完整的曼达安教圣典,扉页写着:“破茧者终成航标,所有维度的尽头,都是母亲眼中的星光。”
穿白大褂的女人虚影最后一次出现,她的手中托着枚发光的卵壳:“这是你母亲留给时间之外的礼物。”卵壳裂开,飞出的银鱼衔着半块奶糖,糖纸上的卡通鱼眼睛变成了“归航号”的船帆,鱼尾处的折痕组成了下一个维度的坐标——那里不是时空,而是一片由记忆构成的森林,每棵树的年轮都刻着逆时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