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

温热的液体，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一滴、一滴，落在她汗湿的颈间。分不清是她的汗，他的血，还是…被烈焰蒸腾的泪。

【警告！攻略目标：易烊千玺（军师）生命体征急速衰竭！状态：濒危！】

【是否立即结算任务积分？确认目标死亡后，将发放积分1,000,000！】

【倒计时：00:00:30！29！28！…】

猩红的警告框和冰冷的倒计时数字，如同催命的符咒，悬浮在严舒序被烟尘模糊的视野里，悬浮在这片被烈焰焚尽的焦土之上。身后的营火还在噼啪作响，映照着满地狼藉和未熄的余烬。

严舒序跪在泥泞血污中，用尽全身力气，将背上那个几乎失去意识、身体冰冷得吓人的男人往上托了托。他的左肩，那根恐怖的黑铁矛已经被她咬着牙、流着泪硬生生折断拔了出来，留下一个汩汩冒血的可怕创口。她用撕下的衣襟死死勒住，但鲜血依旧不断渗出，浸透了她的后背，温热粘稠，带着生命流逝的触感。

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踩在烧焦的尸骸和滚烫的瓦砾上。她背着他，朝着记忆中东面那条浑浊的河流方向，蹒跚而行。每一步，都伴随着他微弱到几不可闻的、痛苦的抽气声。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刻，也许是一个世纪。冰冷的、带着土腥味的河风终于吹拂在脸上。一条浑浊的河流出现在眼前，水面上漂浮着烧焦的木头和辨不清原貌的杂物。岸边，倒扣着几艘残破的小船和竹筏。

严舒序踉跄着将他小心地放下，让他靠在一块半浸在水中的礁石上。冰冷的河水浸湿了她的裤脚。

易烊千玺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神涣散，失去了往日的锐利和沉静，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灰败。他艰难地转动眼珠，望向身后那片依旧映红天际的火光，那里曾是他的营盘，他的战场，他誓死守护的北梁最后一点希望。

易烊千玺“…北梁…”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易烊千玺“…亡了…”

他缓缓将视线移回严舒序沾满血污和烟灰的脸上，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最后一点光亮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易烊千玺“你…本可…拿着鱼符…换…千金之酬…安稳…余生…”

严舒序没有回答。她咬着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岸边一艘还算完整的残破竹筏拖拽过来，竹筏边缘焦黑，缆绳断裂。她粗暴地将他沉重的身体拖拽上湿滑的竹筏，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然后，她抽出那把染血的刻刀，狠狠砍向拴着竹筏的最后半截焦糊的缆绳！

严舒序“千金…”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严舒序“千金买不回你的性命，更买不回北梁战士数千条人命……”

【拒绝结算！】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脑海中那冰冷的、猩红的倒计时界面，发出无声的、撕裂灵魂般的咆哮！【我拒绝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