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注：序章揭示女主的背景线，作为正文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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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神...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偌大的大厅内，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燃烧的烛心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蜡油顺着烛体无声的滑落，在烛台上激起薄薄的一层。跳动着的烛光打在墙壁上，昏暗的影子，衬的墙面十分惨白，泛着冷冽的光泽。突出的墙体棱角笔直，将空间一寸寸地切割开来，透露出不容亵渎的惨淡。

大厅的正中央，一名白衣信徒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单薄的身影在这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弱小无助。身上圣洁的斗篷末端已经沾染了灰尘，衣着的裙摆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无声的堆叠在地上，就好似一朵脆弱的白花。

女孩苍白的脸颊已没有了多少血色。但她倔强的抬起头，注视着眼前坐在王座上慵懒的男人，眼神里闪烁着愤怒，不可置信，被抛弃信任的失望。

男人眯了眯血红的眸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手指轻轻的敲点着把手。他也不恼，只是听着女孩的质疑在大厅内回荡着，一声比一声小，渐渐的散去，才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理了理白色的衣袍。

他轻笑一声，似乎在嘲笑女孩那毫无意义的质问。他一步一步走了下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好像重重的踩在女孩紧绷的心弦上。一下一下，男人所散发的威压也瞬间席卷而来，压的女孩喘不过气，所抗衡的脑袋被迫低垂下来，细碎的发丝散落在耳旁，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有死死咬住的牙关与颤抖，尝试着扬起的脖颈，说明了她的不顺从。

男人俯视着女孩。暗红的眸子闪烁着不悦，似乎并不满意女孩的表现。他蹲下身盯着女孩，捏起她的下巴。“73，我最忠诚的信徒，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对，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我所信仰的主神，不应该是一个邪神。”女孩毫不客气的直视着男人。

男人的指节猛地收紧，指腹碾过女孩下颌，“邪神？73，世间的苦难你也尝过了，你也有所谓的是非观了。非正非邪，你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男人的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女孩被捏的生疼，但还是直起脖颈，冷冷的说道“主神？难道这就是你所作所为的挡箭牌吗？信徒的信仰是因为您的庇护。”女孩儿咽了口唾沫，“而您呢？从庇护转为了迫害。降下一次又一次天灾。又装作无意，降下施舍，神的恩赐，让无知的人们成为你的信徒。让信徒为了恩赐一次一次降临，而献祭无辜的生命。让鲜血染红神殿？”

男人忽然松手，甩开袖子，站起身。女孩差点因为惯性摔在地上。“无辜？这不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无知导致的吗？吾不过是给了他们一条道路，摆在面前罢了，他们自己走上去，残害自己的同类，难道是我的过失吗？”男人声音渐冷，“这世间蝼蚁，本就是为侍奉神而存在。他们弱小又无知，本就应该成为神的祭品。而你呢，73？你曾跪在这神殿，也曾饮下圣水，如今倒来质问你的神？”

“我的神？”女孩苦笑着，眼眶中涌出出泪花。“世间千千万万的神，为什么我就选择了您呢？答案不是很明显吗？那是一个信徒的信仰，知道您庇护了她，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伸出了援手。”女孩将手放在胸膛，“那是因为，知道您给了她一次新生。那是对您无条件的信任。”女孩顿了顿，眸光变得有些昏暗。“可是啊，我的信仰没变。您变了，您从那个无忧无虑的神，兼顾苍生与水火的神，变成了一个，追求神力的神啊。”女孩哽咽了“从只是对祭品的需求，现在的您不也是在残害其他的神吗，您的屠杀还少吗？”

男人的脸色在阴暗中变换，暗红的瞳仁有一瞬间收缩了一下，但大殿的烛火开始疯狂摇曳，地面也似乎有些震动。很快，一切变故都消失了。男人的眼眸变得有些凉薄，只是静静的说道。“73，你真的觉得是我变了吗？天地初开时，我也怜悯蝼蚁，以神力护佑苍生。可当洪水卷走信徒时，他们骂我偏心；当疫病肆虐，他们怨我吝啬；当有人用我的名义屠城，他们跪谢神恩……”

男人抬手，掌心浮出细碎的光尘，那是曾经洒落人间的慈悲：“73，看见没？这是‘兼顾苍生’的神力，可凡人把它变成了利刃、屠刀，变成他们掠夺的借口。所以我懂了，与其当慈悲的神，不如做控制苍生的神。那些无知者的哀嚎。本就是神泉路上的余响。”

女孩无数的话语哽咽在喉头。她看着疯癫又平静的男人，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也有些怀疑自己的是非观念，这世界上真的有绝对的对，有绝对的错吗？一切不都是客观上的吗？他们这些信徒，所有的信仰，不都是建立于自以为是上面吗？她自己又和那些无知的信徒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自己不残杀，不暴虐罢了，自己所质疑主神的勇气是什么呢？

男人垂眸，光尘在指缝消散：“至于‘残害其他神’——”声音陡然转厉，暗红的眸子是兴奋在跳动，但声音却依旧冷静如冰裂，“这世间神位如棋局，要么吃掉对手，要么被吞得骨头都不剩。你以为那些所谓‘善神’，就没对我出过刀？神明之间的竞争，和你们同类残杀没有什么区别。怎么？73”男人忽然顿住，有些戏谑的开口，“你是觉得，你的神明，就应该等着被其他的神明所吞并吗？与其成为他神的养料，不如他们成为我的养料。”

女孩沉默着，自己固然知道这一道理，但是眼前的人让她觉得十分的陌生，让她感觉那年那温暖的身影在逐渐消散，那朵从递到她手里，寓意着幸福到来的铃兰在逐渐凋落。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希望自己的神明活成自己希望的样子呢？一声声质疑被再次隐没在了心口，沉重而又钝痛。

男人重新回到王座，收回了戏谑的姿态，眼神似深海暗流，幽幽说道：“73，你要当殉道者，我便成全你。但记住，等你看见凡人举着我的神像，把你的‘正义’踩进泥里时，别怨神，要怨就怨——这世道，从不需要清醒的信徒，只需要跪着的羔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