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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有病啊。

他的小桃枝

九月初的南城,暑气未消,空气里浮动着一种近乎粘稠的燥热,混杂着香樟树叶被晒得发苦的气息和远处操场上塑胶跑道被烘烤出的微微胶味。

阳光白得晃眼,透过附中主干道两旁枝叶繁茂的香樟树,在灰白的水泥路面上筛下细碎跳跃的光斑,像撒了一地滚烫的碎金子。

桃枝拖着一个半旧的浅蓝色行李箱,轮子在并不平整的路面上发出单调而略显吃力的“咕噜”声。

她身上崭新的附中夏季校服——白衬衫,深蓝色百褶裙——料子挺括,穿在身上还有些陌生的板正感,衬得她露在短袖外的胳膊和小腿越发纤细白皙,带着一种初来乍到的局促。

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几缕柔软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鬓边。她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白色帆布鞋的鞋尖上,小心地避让着身边呼啸而过的自行车铃和三五成群、谈笑风生的学生。

那些陌生的、充满活力的喧嚣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青春热力,却让她下意识地把自己缩得更紧了些。

“植物社……该往哪边走呢?”她小声嘀咕,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

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校园平面图,指尖在上面迟疑地移动着。初来乍到的茫然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就在她全神贯注辨认地图上那个小小的绿色树叶标志时,一股带着剧烈冲撞感的力道猛地从侧面袭来!

“砰!”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桃枝只觉得半边身体瞬间麻痹,整个人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叶子,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视野天旋地转。后背重重地撞在身后一棵粗粝的香樟树干上,尖锐的刺痛感立刻从蝴蝶骨的位置炸开,蔓延至整个后背。她痛得倒抽一口冷气,眼前一阵发黑,喉咙里堵着一声呜咽。

手里那张薄薄的平面图脱手飞出,打着旋儿,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几步开外。更糟糕的是,她一直拿在另一只手上的、几本新领的课本和一本厚厚的硬壳笔记本,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彻底遭殃。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而那本硬壳笔记本,封面朝下,狼狈地摔在了一只纯白色的、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限量版篮球鞋旁边。

一股极淡、却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瞬间侵入桃枝的感官。像是烈日暴晒后的冷杉木屑,干燥、凛冽,带着一种近乎金属的冷硬质感,还有一种……淡淡的、极其细微的血腥锈气?

桃枝被撞得眼冒金星,胸口发闷,几乎喘不上气。她勉强撑着身后的树干想要站直,后背的疼痛让她动作滞涩。视线还有些模糊,本能地先看向自己散落一地的书本——那本摊开的硬壳笔记本,雪白的扉页上,已经清晰地印上了一个沾着灰土和可疑暗红痕迹的鞋印。

心猛地一沉,那是她用来记录植物观察笔记的本子。

她这才抬起头,带着一丝被惊扰的愠怒和委屈,看向撞她的“肇事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滞。

午后的阳光从香樟树浓密的枝叶缝隙里穿刺下来,形成几道斜斜的光柱,恰好有一道落在那人身上。

他很高,背脊挺直得像一棵逆风生长的白杨,投下的影子几乎将跌坐在地上的桃枝完全笼罩。一身附中校服穿在他身上,丝毫不见普通学生的刻板,反倒有种说不出的落拓不羁。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一段清晰分明的锁骨线条。袖口被他卷到了手肘以上,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而蕴藏着力量感,皮肤是冷调的白,衬得小臂上几道新旧的青紫色淤痕和指关节处明显的破皮渗血格外刺眼。

那双手……桃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指腹和虎口处覆盖着一层薄茧,此刻正随意地垂在身侧。手腕的腕骨嶙峋凸起,线条利落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锋锐的冷硬质感。桃枝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自己窗台上那盆精心修剪的桃树盆景——嶙峋的老枝虬结盘曲,在柔韧新枝的映衬下,显出一种历经风霜的、沉默的凌厉。

阳光勾勒着他侧脸的轮廓,下颌线绷得极紧,鼻梁高挺,唇线薄而平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和……一种不易察觉的、刚从某种激烈状态中抽离出来的压抑戾气。额前几缕微湿的黑发垂落,半掩着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

当桃枝终于对上他的视线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

他的眼珠颜色很深,近乎纯黑,像是冬夜最沉静的寒潭,深不见底。里面没有寻常撞到人后的歉意或慌乱,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漠然的沉寂。那沉寂深处,却又隐隐蛰伏着某种未完全平息的、危险的暗流,像暴风雨过后的海面,看似平静,实则底下依旧暗涌奔腾。他只是垂着眼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得像冰冷的刀锋,一寸寸刮过她因为疼痛和惊吓而略显苍白的脸。

周围原本喧闹的人声,不知何时诡异地低了下去,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开,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带着惊惧、好奇、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香樟树叶在热风里发出的细微沙沙声,以及桃枝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少年似乎完全无视了周遭的一切,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本被他踩在脚下的硬壳笔记本上。视线在那刺眼的鞋印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并不大,却像淬了冰的金属片,低沉,带着一丝运动后的微哑,清晰地穿透凝滞的空气,砸在桃枝耳边:

“名字?”

没有道歉,没有解释,只有这简短到近乎命令的两个字。那语气里的漠然和理所当然,让桃枝心底那点因疼痛和委屈而生出的愠怒瞬间被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被冒犯的寒意和一丝本能 九月初的南城,暑气未消,空气里浮动着一种近乎粘稠的燥热,混杂着香樟树叶被晒得发苦的气息和远处操场上塑胶跑道被烘烤出的微微胶味。

阳光白得晃眼,透过附中主干道两旁枝叶繁茂的香樟树,在灰白的水泥路面上筛下细碎跳跃的光斑,像撒了一地滚烫的碎金子。

桃枝拖着一个半旧的浅蓝色行李箱,轮子在并不平整的路面上发出单调而略显吃力的“咕噜”声。

她身上崭新的附中夏季校服——白衬衫,深蓝色百褶裙——料子挺括,穿在身上还有些陌生的板正感,衬得她露在短袖外的胳膊和小腿越发纤细白皙,带着一种初来乍到的局促。

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几缕柔软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鬓边。她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白色帆布鞋的鞋尖上,小心地避让着身边呼啸而过的自行车铃和三五成群、谈笑风生的学生。

那些陌生的、充满活力的喧嚣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青春热力,却让她下意识地把自己缩得更紧了些。

“植物社……该往哪边走呢?”她小声嘀咕,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

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校园平面图,指尖在上面迟疑地移动着。初来乍到的茫然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就在她全神贯注辨认地图上那个小小的绿色树叶标志时,一股带着剧烈冲撞感的力道猛地从侧面袭来!

“砰!”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桃枝只觉得半边身体瞬间麻痹,整个人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叶子,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视野天旋地转。后背重重地撞在身后一棵粗粝的香樟树干上,尖锐的刺痛感立刻从蝴蝶骨的位置炸开,蔓延至整个后背。她痛得倒抽一口冷气,眼前一阵发黑,喉咙里堵着一声呜咽。

手里那张薄薄的平面图脱手飞出,打着旋儿,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几步开外。更糟糕的是,她一直拿在另一只手上的、几本新领的课本和一本厚厚的硬壳笔记本,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彻底遭殃。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而那本硬壳笔记本,封面朝下,狼狈地摔在了一只纯白色的、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限量版篮球鞋旁边。

一股极淡、却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瞬间侵入桃枝的感官。像是烈日暴晒后的冷杉木屑,干燥、凛冽,带着一种近乎金属的冷硬质感,还有一种……淡淡的、极其细微的血腥锈气?

桃枝被撞得眼冒金星,胸口发闷,几乎喘不上气。她勉强撑着身后的树干想要站直,后背的疼痛让她动作滞涩。视线还有些模糊,本能地先看向自己散落一地的书本——那本摊开的硬壳笔记本,雪白的扉页上,已经清晰地印上了一个沾着灰土和可疑暗红痕迹的鞋印。

心猛地一沉,那是她用来记录植物观察笔记的本子。

她这才抬起头,带着一丝被惊扰的愠怒和委屈,看向撞她的“肇事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滞。

午后的阳光从香樟树浓密的枝叶缝隙里穿刺下来,形成几道斜斜的光柱,恰好有一道落在那人身上。

他很高,背脊挺直得像一棵逆风生长的白杨,投下的影子几乎将跌坐在地上的桃枝完全笼罩。一身附中校服穿在他身上,丝毫不见普通学生的刻板,反倒有种说不出的落拓不羁。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一段清晰分明的锁骨线条。袖口被他卷到了手肘以上,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而蕴藏着力量感,皮肤是冷调的白,衬得小臂上几道新旧的青紫色淤痕和指关节处明显的破皮渗血格外刺眼。

那双手……桃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指腹和虎口处覆盖着一层薄茧,此刻正随意地垂在身侧。手腕的腕骨嶙峋凸起,线条利落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锋锐的冷硬质感。桃枝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自己窗台上那盆精心修剪的桃树盆景——嶙峋的老枝虬结盘曲,在柔韧新枝的映衬下,显出一种历经风霜的、沉默的凌厉。

阳光勾勒着他侧脸的轮廓,下颌线绷得极紧,鼻梁高挺,唇线薄而平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和……一种不易察觉的、刚从某种激烈状态中抽离出来的压抑戾气。额前几缕微湿的黑发垂落,半掩着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

当桃枝终于对上他的视线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

他的眼珠颜色很深,近乎纯黑,像是冬夜最沉静的寒潭,深不见底。里面没有寻常撞到人后的歉意或慌乱,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漠然的沉寂。那沉寂深处,却又隐隐蛰伏着某种未完全平息的、危险的暗流,像暴风雨过后的海面,看似平静,实则底下依旧暗涌奔腾。他只是垂着眼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得像冰冷的刀锋,一寸寸刮过她因为疼痛和惊吓而略显苍白的脸。

周围原本喧闹的人声,不知何时诡异地低了下去,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开,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带着惊惧、好奇、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香樟树叶在热风里发出的细微沙沙声,以及桃枝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少年似乎完全无视了周遭的一切,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本被他踩在脚下的硬壳笔记本上。视线在那刺眼的鞋印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并不大,却像淬了冰的金属片,低沉,带着一丝运动后的微哑,清晰地穿透凝滞的空气,砸在桃枝耳边:

“名字?”

没有道歉,没有解释,只有这简短到近乎命令的两个字。那语气里的漠然和理所当然,让桃枝心底那点因疼痛和委屈而生出的愠怒瞬间被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被冒犯的寒意和一丝本能的警惕。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手指蜷缩得更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后背抵着粗粝的树干,疼痛感依旧尖锐。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那些目光的重量,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皮肤上。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厉害,声音细弱蚊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的书……”

她试图提醒他,他脚下还踩着她的东西。

然而,少年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话,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他微微歪了下头,额前那缕黑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了一下,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依旧锁着她,里面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审视的、等待答案的专注。那专注本身,就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桃枝的心跳得更快了,一种莫名的恐慌感攫住了她。她不喜欢这种被当成猎物般审视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后背的刺痛,强迫自己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不大,却比刚才清晰了一点:

“桃枝。”

这个名字吐出来,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轻微气音。

就在“桃枝”两个字出口的瞬间,桃枝清晰地看到,少年那双沉寂如寒潭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

那并非惊讶,也不是困惑,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波澜,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瞬间出现,又瞬间被更深的沉寂吞没。快得让桃枝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他周身那股无形的、冰冷的压迫感,却似乎在这一刻,凝实了一瞬。

他没有立刻说话。目光从桃枝脸上移开,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地上那几本散落的课本和那本扉页印着鞋印的硬壳笔记本上。

接着,在桃枝惊愕的目光中,他抬起脚——那只踩在她笔记本上的、纯白的限量版篮球鞋——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近乎厌弃的意味,猛地一脚,重重地碾在了那本摊开的硬壳笔记本上!

“嗤啦——”

硬壳封面在鞋底粗暴的摩擦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原本就沾着灰尘和暗红印记的扉页,瞬间被揉烂、碾碎,留下更大一片污糟糟的痕迹,几乎看不出原来的纸页模样。

他碾得很慢,很用力,像是在碾压什么碍眼至极的垃圾,指关节处那些破皮的伤口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桃枝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那是她记录了大半个暑假植物观察心血的笔记本!上面有她手绘的植物图样,有她收集的叶片标本,有她一笔一划写下的观察日记!是她最珍视的东西之一!

“你干什么!” 她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因为愤怒和心疼而拔高,甚至带上了一丝尖锐的破音。身体里那点因为恐惧而积攒的力气瞬间爆发,她几乎忘记了后背的疼痛,猛地向前一扑,想要抢救自己的笔记本。

她的动作很快,带着一种小兽护食般的急切。

可少年的动作更快。

就在桃枝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本饱受蹂躏的笔记本边缘时,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和伤痕的手,猝不及防地伸了过来!

目标却不是那本笔记本。

带着一丝室外阳光残留的微温,更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属于他本身的凛冽气息,那只手的指尖,极其突兀地、轻轻地擦过了桃枝的耳尖!

动作快如闪电,轻如羽毛拂过。

“!”

桃枝整个人如同被一道细微的电流击中,瞬间僵在了原地!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骤然收缩。一股难以言喻的麻痒感和灼热感,从被他指尖擦过的那一小片耳廓皮肤上,轰然炸开,迅速蔓延至半边脸颊,甚至脖颈!

那只手的主人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他的指尖在她耳尖一触即离,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目光淡漠地扫过地上那堆狼藉的书本和那本彻底报废的笔记本,仿佛刚才那碾碎的动作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依旧是那种淬了冰的低沉,平铺直叙,没有任何起伏,却像一把冰冷的凿子,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凿进了桃枝混乱一片的脑海里:

“以后,”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离桃树远点。”

说完,他甚至没有等桃枝有任何反应——无论是愤怒的质问,还是惊恐的退避——便径直转过身。

挺拔的背影在晃动的树影里没有丝毫停顿,迈开长腿,朝着与桃枝要去的新生报到处截然相反的方向——那似乎是通往学校深处更僻静区域的小路——大步离去。

白色篮球鞋踩过散落在地的课本书页,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然后毫不留恋地走远。

留下桃枝一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后背抵着粗糙的树干,蝴蝶骨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

脸颊和耳尖却火烧火燎,那片被他指尖擦过的皮肤,像被烙印过一样,残留着清晰的触感和滚烫的温度。

而面前,是她散落一地、沾满尘土的书本,和那本被彻底践踏、扉页撕裂揉烂的硬壳笔记本——她视若珍宝的植物观察笔记。

周围死寂的空气在他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后,才猛地重新流动起来。压抑的议论声如同解冻的冰面,细碎地蔓延开。

“天……陈景云……”

“那转校生完了,怎么惹上他了……”

“你看他手上又有伤,刚才是不是……”

“嘘!小声点!不过……他刚才说什么?离桃树远点?什么意思?”

那些声音嗡嗡地传入桃枝的耳朵,却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轰鸣,刚才发生的一切快得像一场荒谬的噩梦。

手腕上的淤青,后背的疼痛,脸颊耳尖的灼热,笔记本被碾碎的愤怒和心痛……还有那个名字——“陈景云”,和那句冰冷诡异的警告——“离桃树远点”。

她叫桃枝。

他却警告她离桃树远点?

荒谬感夹杂着巨大的委屈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酸涩的热意,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那丢脸的泪水当场滚落下来。

她深深地、颤抖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情绪。

弯腰,手指因为残留的颤抖而有些不听使唤,开始默默地、一件一件地捡拾地上散落的课本和文具。

那本硬壳笔记本被捡起来时,封面和扉页已经彻底毁了,纸张皱成一团,沾满了鞋印的污迹和撕裂的口子,像一张被蹂躏过的脸。

她小心地用衣袖擦拭着上面的灰土,指尖抚过那些撕裂的边缘,心疼得无以复加。

“同学,你没事吧?”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桃枝抬起微红的眼眶,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戴着眼镜的女生正担忧地看着她,手里还帮她捡起了那张飘远的校园平面图。

“没……没事,谢谢。”桃枝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接过地图,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快走吧,”女生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同情和一丝后怕,朝陈景云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别待在这儿了。他是高三(1)班的陈景云……唉,总之,离他远点就对了。”

女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桃枝的手臂,匆匆离开了。

桃枝抱着整理好的、依旧显得狼狈的书本,拖着行李箱,后背的疼痛和心口的憋闷让她每一步都走得沉重。

阳光依旧刺眼,香樟树的影子在脚下晃动,可刚才那几分钟的遭遇,像一团冰冷的阴云,沉沉地压在了她转学第一天的开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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