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玻璃窗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林晚用指尖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窗外是阴沉的雨天,而室内流淌的钢琴声却让她感到一丝奇异的温暖。
"这首是德彪西的《月光》,小姐喜欢吗?"
温润的男声从身侧传来,林晚转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的手指还停留在钢琴键上,似乎刚才的旋律就是从这双手下诞生的。
"很美。"林晚听见自己说,"像是...被月光包裹着的感觉。"
男人笑了,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程昱。"他伸出手,"这家咖啡馆的钢琴师。"
"林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那只手。程昱的掌心温暖干燥,却让她有种被烫到的错觉,迅速抽回了手。
"林小姐每天下午三点十七分准时来,点一杯热拿铁,坐在靠窗的第二个位置。"程昱的声音很轻,却让林晚的背脊窜上一阵寒意,"我注意你很久了。"
林晚的咖啡杯悬在半空。"你...观察我?"
程昱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是那种温和的笑。"只是职业习惯。钢琴师需要观察听众的反应来调整演奏。"他站起身,"明天见,林小姐。"
直到程昱的背影消失在员工休息室门口,林晚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有多快。
第二天下雨,林晚比平时晚了半小时到达咖啡馆。推开门的一瞬间,熟悉的钢琴声戛然而止。程昱从琴凳上站起来,径直走向她。
"你的拿铁。"他递过一个纸杯,"我猜你今天会迟到,所以三点四十七分才准备。"
林晚接过咖啡,温度刚好是可以入口的温热。"你怎么..."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你总是忘记带伞。"程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伞,"上次看你用的那把伞骨断了。"
林晚感到一阵眩晕。这个男人记得关于她的所有细节,这既令人恐惧又莫名地令人心动。
"谢谢。"她最终说道,接过了那把伞。
他们的关系就这样开始了。程昱会在她下班时突然出现在公司楼下,手里拿着她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提拉米苏;会在她感冒时送来亲手熬的姜汤,温度刚好是58度——他解释说这是最能保留姜味又不至于太烫的温度;会在深夜发来语音消息,为她弹奏一段即兴创作的旋律。
林晚从未遇到过如此体贴的人。程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恋人,完美地契合她所有的喜好和习惯。直到那个周五的晚上。
"今天和同事聚餐?"程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依然温柔,却带着一丝林晚从未听过的冷意。
"嗯,项目组庆祝交付。"林晚站在餐厅洗手间里,压低声音,"我告诉过你的。"
"但你没说是和赵明一起。"
林晚的血液瞬间凝固。她确实没有特意提到团队里有男同事。"他只是项目组成员之一..."
"他给你夹菜了。"程昱打断她,"用他的筷子。"
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林晚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我现在去接你。"程昱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林晚在餐厅门口看到了程昱的车。他站在车旁,西装笔挺,脸上是她熟悉的温柔笑容,仿佛电话里的那个人从未存在过。
"上车吧,宝贝。"他打开副驾驶的门。
车内的空气凝固得几乎能用手触摸。程昱一言不发地开车,直到停在她公寓楼下。
"手机给我。"他突然说。
"什么?"
"手机,林晚。"程昱转过头,眼中的温柔荡然无存,"现在。"
林晚颤抖着递出手机。程昱熟练地解锁——他什么时候知道她的密码的?——开始翻看通讯录。
"赵明...张磊...陈涛..."他每念一个名字就删除一个联系人,"这些都不需要。"
"程昱!那是我的工作联系人!"
"嘘..."程昱用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嘴唇,"你不需要他们。你有我就够了。"他俯身过来,呼吸喷在她的耳畔,"我会照顾你的一切。"
那天晚上,程昱第一次留在她的公寓过夜。他的吻从温柔逐渐变得粗暴,手指像铁钳一样扣住她的手腕。当林晚因疼痛而小声啜泣时,他却笑了。
"这样你就永远记得我了。"他在她耳边低语,"记得谁才是你的唯一。"
第二天清晨,林晚醒来时发现程昱已经离开了。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和她最爱的蓝莓松饼,旁边是一张字条:"永远爱你。"
林晚拖着酸痛的身体走到浴室,镜子里的自己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淤青。她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却又被一种奇怪的满足感淹没。没有人曾经如此强烈地需要过她。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一场甜蜜的噩梦。程昱对她的控制逐渐渗透到生活的每个角落:他"建议"她换掉衣柜里所有他认为太暴露的衣服;他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确保她不会与任何异性有接触;他甚至开始为她准备午餐,这样她就不必和同事一起外出就餐。
"这是爱,宝贝。"每当林晚表现出抗拒,程昱就会这样解释,同时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她,"我只是太爱你了,不能忍受任何可能失去你的风险。"
林晚开始做噩梦。梦里她被关在一个玻璃盒子里,程昱站在外面,微笑着看她挣扎。每次她从梦中惊醒,都会发现程昱就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又做噩梦了?"他会这样问,然后把她搂进怀里,"我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
五月的某个周末,程昱说要给她一个惊喜。他开车带她来到城郊的一栋别墅,那是林晚从未见过的地方。
"我们的家。"程昱打开门,脸上带着孩子般的兴奋,"喜欢吗?"
别墅内部装修精致,却让林晚感到一种诡异的不适。所有的家具、装饰都完美符合她的审美,就像是被精心设计过的陷阱。
"我...我们还没讨论过同居..."林晚小声说。
程昱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但这是必然的,不是吗?"他牵起她的手,"来,我带你看看卧室。"
主卧的床头挂着一幅巨大的照片,是林晚某天在咖啡馆看书的侧影。她根本不记得有人拍过这张照片。
"程昱,这是..."
"很美,对吧?"程昱从背后抱住她,"我还有很多你的照片,在工作室里。你的一切都那么完美,我忍不住想要记录下来。"
林晚的胃部一阵绞痛。她借口去洗手间,锁上门后立刻掏出手机想要报警,却发现没有信号。当她打开门时,程昱就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杯水。
"喝点水吧,你脸色不好。"他的声音依然温柔,眼睛却冷得像冰。
林晚接过水杯,强迫自己喝了一口。水的味道有些奇怪,但她太紧张了,没有多想。
"我想回家了。"她说。
程昱的笑容扩大了。"你已经在家里了,宝贝。"
林晚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她踉跄了一下,被程昱稳稳接住。
"睡吧。"她听见程昱说,"等你醒来,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再次醒来时,林晚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门被锁住了。她的手机、钱包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她和程昱的合照,被PS在一起,照片边缘已经磨损,像是被人反复抚摸过无数次。
门开了,程昱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饿了吗?"他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她的脸,"我做了你最喜欢的海鲜意面。"
林晚想尖叫,想逃跑,但她的身体却奇怪地无法动弹。
"别害怕。"程昱舀起一勺食物送到她嘴边,"我只是想确保你永远不会离开我。这药只会让你暂时无力,不会伤害你。"
林晚机械地张嘴,咽下食物。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程昱轻轻吻去。
"别哭,我的月光。"他低声说,"我们会很幸福的。只有你和我...永远。"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程昱每天给她喂食、洗澡、换衣服,像对待一个珍贵的玩偶。有时他会弹钢琴给她听,有时则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病态的迷恋。
林晚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某天夜里,她突然能够稍微活动手指了。等程昱睡着后,她艰难地爬下床,拖着无力的身体向门口挪动。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时,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想去哪,我的爱?"程昱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
林晚瘫软在地上,恐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程昱走过来,轻柔地将她抱起。
"看来剂量需要调整了。"他叹息着,将针头刺入她的手臂,"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更好。"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林晚想起了咖啡馆里那首《月光》。那时的她怎么会知道,那温柔的音符背后,隐藏着怎样可怕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