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玄的伞偏向白寐璃那边，肩膀淋湿一大块，他皱眉，轻咳两声，半搂着抽抽搭搭的小兔子回到木屋

他抬腿踢上门，雨声被隔绝在外，少女有一下没一下的呜咽声便变得格外明显。她还在抽噎，湿透的衣裙紧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少女纤薄身姿的轮廓。裙摆下滴着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谢玉玄看着她的身体愣了好半晌，回过神，松开搂着她的手，别开眼

她吸吸鼻子，抬头用水水的眸子看着他

谢玉玄咳了一声，从柜子里取出干布巾

“衣服，脱了”

白寐璃揪住自己的衣服倒退两步，灰瞳溜圆

“你，你休想！”

“想什么呢蠢兔子”

他嗤笑一声，转身去生火烧水

“衣服都湿透了，别穿着了，去洗个澡”

他微微回头看着她

“会生病的”

火苗窜起，照的她耳尖通红。她背对他蹲下，窸窸窣窣的解衣带，突然闷声开口

“哥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谢玉玄拨炭的手顿了顿

“嗯？”

“我是妖精……”

他捂嘴咳了两声，伸个懒腰

“是有猜过你不是一般兔子，倒是没往妖上想”

白寐璃咬咬唇

“那发现我是妖之后呢？你一个人类为什么不害怕……”

谢玉玄笑了起来

“害怕？”他嘴角上扬“是啊，人当然会害怕妖”

白寐璃的心提起来

“但是比起妖身，我更记得我护食贪嘴，偶尔还会蹭我手的的小兔子”他笑着，又捂住嘴，咳了起来

白寐璃感到脸上发烧

“谁会蹭你……”

突然她僵住，被身上环上来的那双苍白的手弄的有点不知所措

“谢玉玄？”

谢玉玄搂着她，垂着眸，声音轻轻的，像是怕吵醒小孩子

“所以，别走了好不好？我的小兔子？”他的声音有点哑，大抵是因为咳嗽……“不论你是不是妖，你都是我的寐璃”

白寐璃抖抖耳朵，身体止不住的轻颤。她扭扭腰，想挣脱开

“你松开……”

“答应我”

她咬着唇停下挣扎，迟疑了很久

“嗯”

谢玉玄松开她站起来，弯眸

“衣服脱快些”

白寐璃紧紧拳头

“转过去！”

谢玉玄笑着回到火盆旁

身后传来布料落地的轻响，他抄起烘暖的毛毯反手一罩，恰好裹住她湿漉漉的身子

白寐璃被毯子蒙住头，手忙脚乱地扒拉出脸，发梢还滴着水“那你……不嫌我杀过人？”

谢玉玄挑了挑眉，微微俯身与她平视

“我一个卖假符的奸商，赚的那些黑钱可够我下地狱八百回了”他伸手擦掉她脸颊上的水珠“小妖精，我们半斤八两”

“嘿嘿……”她鼻尖一皱，忽然打了个喷嚏

谢玉玄伸手捏她后颈，

“叫你不知道躲雨，活该！”他拉着她往浴桶拖

“自己洗还是我帮你？”

“我自己会洗！”她扑腾着蹬腿，谢玉玄把她推到屏风后面

“洗快些”他把热水拉来也一并推到屏风后

白寐璃倒好水，慢慢蜷进浴桶。热水漫过肩膀，她颤了颤身子

好久没以人身洗浴了呢……

家

指尖划过肌肤，水汽弥漫，她呢喃着这个词，有些失神。她有很多栖息处，山洞，森林，牢里……

可这间木屋，有葡萄，有她爱吃的甜甜的糕点，有谢玉玄的这间破木屋……让她想赖到死

她突然捧水泼在自己脸上

“蠢死了蠢死了！”她呜咽两声，透过屏风模模糊糊看到谢玉玄的身影在灶台前，“咔，咔”的声音不断传出来，好像在切什么东西

她愣了愣，随即想到出门前他做的炒米糕

“笨蛋……干嘛对我这么好……”她咕哝着，缩缩身子，把半张脸埋进水里，吐出一串气泡

“呼……”她坐好，搓洗身子，看到自己在水面的倒影，水珠顺着被热气蒸红的脸颊滚落，她躺靠在浴桶边上，眯着眼睛有些享受泡在热水里的安逸

“快些哦，不然我可把你的炒米糕吃掉了？”屏风外他的声音传过来，还伴随着一点碗碟的碰撞声

白寐璃猛的回过神，慌忙擦洗身子，荒唐的念头冒出来——谢玉玄会不会偷偷看她？

她用力晃晃脑袋。那病秧子可是说要当自己哥哥的！没人会对自己的亲人有这种念头……

吧？

她转头看了看，谢玉玄没靠近，她站起身子，身上的水哗哗流下。她用毛巾裹好身子，声音有些紧张

“谢玉玄……你不许看这边！”

谢玉玄无奈笑笑，“谁稀得看你”他把切的格外方正的那几块炒米糕端上桌，忽然捂住嘴闷咳，指缝有血丝渗出

他随手抹干净血迹，叹口气

白寐璃听到那声音有些慌，手忙脚乱的套上谢玉玄宽大的衣服。她赤脚跑出来，“哐当”撞歪了屏风，发梢还滴着水，衣服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见他神色如常的站在桌边，白寐璃这才松口气

谢玉玄挑挑眉“怎么了？这么急？”

白寐璃喉咙哽了哽，扭开头

“炒米糕……”

谢玉玄轻笑

“桌上呢，没看见？”

白寐璃转回来，看见桌上色泽非常漂亮的炒米糕，扑过去抓了一块往嘴里塞

“嘿嘿……”她含糊着声音，嘴角沾了糖渣“病秧子做糕点做的还不错嘛～”

谢玉玄伸手“喜欢就好”他擦擦她嘴角的碎屑，手指不经意抚过她的脸颊

白寐璃僵了僵，把头低了点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伸手抓一块炒米糕

“哥哥也吃！”

谢玉玄轻笑，捏捏她红透的耳尖，感受到她的颤栗，接过

“好，璃儿”

“不许这么叫！”

“好好吃，别噎着”

雨声渐歇，一点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揉在一起，再不分离

……

白寐璃有些沮丧的一点点咀嚼最后那一小块炒米糕，谢玉玄单手撑着下巴看她，另一只手轻敲着桌面

他突然伸手，指腹擦过她的唇角。白寐璃身体一僵，嘴里咀嚼也停下。谢玉玄抹掉那一点糖渣，轻笑

“还没吃够？”

白寐璃把最后一口炒米糕送到嘴边，迟疑了一下，朝他递递

谢玉玄歪头

白寐璃咬咬嘴唇，偏过头

“你吃的太少了”

谢玉玄弯眸，接过那一小块，看着她恋恋不舍的神情不禁嗤笑

“笑什么啊！唔……”白寐璃抗议，谢玉玄趁她张嘴的瞬间把糕点塞进去

“璃儿吃就好了”

她眯眯眼睛，低下头啃糕点

“你爱吃不吃……”

谢玉玄起身，白寐璃自顾自啃着米糕，却突然被他捞过膝弯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她扭扭腰想要下去，伸手推拒他“这么副破身子还来抱我……”

“该睡了”谢玉玄眼含笑意，声音扫过她的耳畔

白寐璃攥紧他衣襟

这死病秧子，身体差成那样，明明长得人模人样一副儒雅随和的气质……偏偏在这种事上恶劣至极

“……放我下去……我自己会走……”她声音有些发虚，耳尖通红

“不放”他笑嘻嘻的，像个孩子

床铺近在咫尺，他不愿松手，就这样抱着她坐下，让她蜷在自己怀里

“刚刚在关心我？”他笑着“璃儿？”

“谁要管你死活！”白寐璃咽下最后那点糕点就要坐起身

谢玉玄伸手把她抱紧，翻身侧躺，就那样搂着她一起躺在床上

“那怎么我一咳，有只小兔子就像要把我我屏风撞坏一样往外冲？”他指尖绕着寐璃没完全擦干净的湿发“嗯？”

她羞恼至极，推他胸口

谢玉玄手臂圈的更紧，两人凑的更近，呼吸交缠在一起

白寐璃莫名感觉燥热

“谢玉玄……热……”

谢玉玄拉起她的手贴上她自己的脸

烫的要命

白寐璃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推拒不成，于是把脸埋进他胸口

谢玉玄挑挑眉，手搂紧她的腰

她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了颤

“……哥哥”她抬眼，眸子水水的

他轻笑

“璃儿？”

“……一定要这样睡吗？”

“嗯哼”

白寐璃咬咬唇，啊呜一口咬住他的脖颈

谢玉玄闷哼一声

她凶巴巴的

“仅此一次……”

她主动往他怀里钻了钻

他勾唇“晚安，妹妹”

白寐璃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缩在他怀里

谢玉玄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

“晚安”他又轻声补上一句。夜色渐渐深了，他不受控制的咳了两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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