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开的第一天,我强忍内心的酸涩,安抚几近崩溃、痛哭流涕的大母。
她拉着我的手,声泪俱下,满是悔恨与自责。
汝阳老王妃“裕昌啊,你怎么能这么傻?都是大母的错!大母知道错了!我去求陛下,大母愿意和你大父休婚,愿意去三清观修行……求陛下开恩,放过我可怜的孙女吧……”
裕昌郡主“大母,别难过了。这是孙女自己求来的路,我心甘情愿。”
我紧紧抱住大母,轻轻拍打她因哭泣而颤抖的身体,鼻尖一阵酸楚,却仍努力挤出笑容,声音柔和却带着哽咽。
裕昌郡主“没事的,不过是五年罢了。陛下怜惜我的孝心,说好了五年后孙女就能回来。只是……孙儿不在您身边的这五年间,您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啊。我会在三清观日日为大母、大父,还有陛下祈福,愿你们平安顺遂。”
汝阳老王妃“可这白白耽误了你五年,将来你还怎么寻一门好亲事?”
裕昌郡主“大不了,孙女终身不嫁了。只盼能陪在您身边,尽一片孝心。”
汝阳老王妃“傻孩子……”
大母最终还是被劝服喝了安神汤,沉沉睡去。然而,即便是梦中,她的眉头依然紧锁。
看着她满头银丝和那爬满脸庞的皱纹,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跑出了房间。
裕昌郡主“大父……”
却不想,门外竟站着大父的身影。
他一直痴迷于修仙问道,对府中的琐事向来不管不问,常年住在道观里做道士。没想到他这次还没有离开汝阳王府。
“裕昌,你大母睡着了?”
我点点头。大父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语气低沉又复杂:
“你大母本性并不坏,只是早年跟着我吃了太多苦头。她穷怕了,饿怕了,也被人欺负怕了,就连唯一的儿子,也因为我想让他参军,死在了战场上。我心里愧疚得很,对不起你们一家子,更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放心,就算拼着这汝阳王的爵位不要,我也不能让我的孙女去做什么劳什子的尼姑。”
裕昌郡主“大父,万万不可。陛下让我代大母入三清观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万不能再节外生枝。三清观挺好,正好我有不少烦恼,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放下一切,这也未尝不是一种机缘,而且孙女只是带发修行,五年就可归期。”
大父见我态度坚决,也不再坚持,只是重重叹了几口气,转身离开了汝阳王府。
我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发呆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动身去拜访了王姈和楼缡,劝她们不要再生是非,免得害人害己。
依依不舍地道别之后,我又专程去见了万萋萋和程姎。
如果不是当初的误会,或许我们会有机会成为真正的朋友吧。
至于凌将军和程娘子,我特意从私库挑选了两件精致礼物作为他们的新婚贺礼。
可惜的是,我无法亲眼见证那场婚礼了。
凌不疑后来告诉程少商,威胁她离开并非我的本意,而程少商也因此感到愧疚,在袁慎面前多有添油加醋之词。
我笑了笑,摆摆手,表示并不怪她。
毕竟,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造成的伤害也是实实在在的,再多的解释也无济于事。
最后一天,我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决定去见袁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