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电光轰然撕裂后台浑浊滞闷的空气,那气息犹如天罚降世般不可抗拒,精准无比地劈落在目标之上。
没有惨叫。只有一声短暂到几乎被抹去的“滋啦”声,伴随着一股浓烈刺鼻、令人作呕的蛋白质烧焦气味。
女人站立的地方,只余下一个人形的焦黑印记,几缕青烟尚未散尽,缓缓升腾。她的一切,都在那道蕴含诡树意志与“天罚”规则的雷霆中,化为虚无。
【诡树恐惧吸收进度:100%】【逃亡者清除完毕。】【任务完成:“迷影诡树”修复进度更新。】【传送准备。】
冰冷机械的提示信息如同刀锋划过凌归期的脑海。
与此同时,“代天行者”的力量——那种磅礴而冷酷、主宰他身心的力量,如潮水般急速退去。冷静如同面具脱落,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情感瞬间如洪水决堤,涌入他的意识。
“呃……嗬……”
凌归期猛地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喘息,胃部翻腾得像沸腾的开水,可他什么也吐不出来。脑海中不断回放的画面,是那苍白的雷霆、人形的焦痕,以及自己沦为冰冷工具时的那份无力感。
他不认识那个“自己”,但那确实是他的手所做的事。
指尖还残留着雷电跃动的麻痹感,鼻腔里充斥着臭氧和焦肉混合的呛人味道。一种寒意从灵魂深处涌出,顺着脊背攀爬,让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不是杀手,却做了一件如此灭绝人性的事。以“代天行狩”之名。
舞台后方,那棵诡树的虚影,在吞噬了足够的恐惧之后彻底凝实了一瞬。扭曲的、透明的树身内,无数痛苦挣扎的面孔流转不息,仿佛在无声地尖叫着。随后,它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隐没于深沉的黑暗之中,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视野开始扭曲,周围的一切像是被泼上水的墨画逐渐融化。
废弃剧院斑驳的墙壁、破败的座椅、猩红的地毯统统模糊开来,碎裂成片。
失重感猛然袭来。
下一秒,他重重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手掌擦破了一层皮,火辣辣地疼。
冰冷潮湿的空气灌进肺里,掺杂着城市夜晚特有的尾气与尘埃味道。耳中传来遥远的城市噪音,隐隐约约,像是一首不属于此时此地的背景乐。
他回来了。
就在那棵变得生机勃勃的白橡树附近的巷口。午夜的寒风掠过他汗湿的额头,凉意渗入肌肤,引得他浑身战栗。
他勉强抬起头,看向那棵白橡树。枝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一种宁静而平和的生机。然而,他清楚得很,这平静之下隐藏的是何等残酷的真实。
手指微微抖着,他摸出手机,屏幕自动亮起。角落里的【观测者】App图标安安静静地躺着,表面人畜无害。
点开。
【个人档案】更新:
【身份:凌归期】
【等级:初窥】
【天赋:命运之骰】
【状态:轻伤(左臂骨折未愈),精神震荡】
【功勋点:+20(基于任务贡献度结算)】
【物品栏:空】
【下次任务开启:167:59:59】(七天后)
【通讯录】中,许玉诺和王深源的名字依然亮着,显示【存活】状态。而凌明梦依旧是【待定】。
他注意到,原本灰色模糊的【论坛】和【交易所】选项似乎比之前稍微清晰了一些,但仍无法点击。难道是因为功勋点不足?还是等级不够?
功勋点……是用刚才那位女人的生命换来的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的胃又是一阵剧烈的翻腾。
他靠在粗糙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
“代天行者”……那股力量强大到令人畏惧,却也冷酷到了极点,将他的意志完全压制。命运的骰子果然难以掌控,它带来的或许是一线生机,也可能是更深的深渊。
这一次是“代天行狩”,下一次呢?
他抬起了右手,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苍白电光的灼热余韵。就是这只手,释放了那毁灭性的雷霆。
“呵……”他嘴里挤出一声沙哑的声音,不知是哭还是笑。
就在这时,他的左手腕骨折处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不同于之前的剧痛。他低头看去,只见固定夹板下,皮肤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几道极其细微、如同闪电分支般的苍白色纹路。它们微微泛着荧光,随即快速隐没。
是“代天行者”的力量残留?还是某种……印记?
凌归期的心沉了下去。
任务结束了,但这并非终点。那些残酷的余波,正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他的现实世界。
他勉强站起来,踉跄地朝着老宅走去。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异常孤寂疲惫。
七天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他知道,当下一次骰子掷出时,等待他的,将会是另一种无法预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