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佝偻的寿衣身影,歪斜的头颅,空洞眼窝的“注视”,以及那令人牙酸的刮墙声,如同冰冷的针尖刺入凌归期的神经。他几乎能闻到那东西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泥土与腐朽的恶臭。
“走!”他对窗口内的许玉诺低吼,全身肌肉紧绷,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袭击。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净化意味的波动,从祠堂窗口内扩散开来。是许玉诺手腕上那无声铃铛的虚影!它似乎感应到了外界的强烈恶意,自主散发出一圈肉眼难见的光晕。
这光晕扫过凌归期的身体,他感到【洞微之眼】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扭曲了一下!
就在这扭曲的视野中,他猛地看到——街角那个佝偻的寿衣身影,其轮廓竟然变得模糊、透明!它周围那浓郁的暗红色能量也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迅速淡化、消失!
刮墙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景象稳定。
街角空空如也。
哪里有什么佝偻身影?只有斑驳的土墙和潮湿的苔藓,仿佛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从未发生过。空气中残留的,只有山村固有的死寂和那铁锈般的甜腻气息。
幻觉?!
凌归期瞳孔骤缩,心脏狂跳。他猛地转头,再次看向祠堂窗口内的许玉诺。
许玉诺脸上的惊恐未退,但眼神中也充满了困惑,她显然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的消失。“刚……刚才那个……不见了?”
凌归期没有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将【洞微之眼】的能力催动到极致,仔细扫视街角以及祠堂周围的一切。
这一次,他看到了更多细节。
在街角那面土墙上,确实有一些新鲜的刮痕,但那痕迹很浅,更像是动物留下的,绝非人手指甲所能为。而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但性质截然不同的能量痕迹——那并非污秽的暗红色能量,而是一种……迷幻、扭曲,带着强烈精神干扰特性的无形波动!
这波动如同蛛网般,以某种特定的源头为中心,弥漫在祠堂周围的空气中。刚才那个佝偻身影,根本就是这精神干扰波动结合了环境中的恐惧信息(如刮痕、寿衣的联想、村中的死寂)在他和许玉诺脑海中投射出的集体幻觉!
“是幻觉!”凌归期沉声道,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沙哑,“这村子里的能量场能制造逼真的幻觉!我们看到的那个东西,不存在!”
许玉诺闻言,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微微发抖:“怎么会……那么真实……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在‘看’我……”
“任务警告里有‘勿信人言’,恐怕也包括‘勿信眼见’。”凌归期冷静分析,【洞微之眼】不断扫视,试图找出那精神干扰的源头。“这幻觉是针对祠堂的?还是针对所有进入村子的人?”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祠堂内部。在识破刚才的幻觉后,【洞微之眼】对祠堂内部的观察似乎也清晰了一丝。那些祖宗牌位依旧沉默,供桌依旧倾倒。但当他看向许玉诺所指的“供桌下面”时,心脏再次一紧!
供桌下方的阴影里,确实有东西!
但那并非活物在动,而是……几缕极其稀薄的、如同黑色烟雾般的能量,正从地板的缝隙中缓缓渗出、飘散,与空气中那迷幻的精神波动隐隐呼应!
那下面,有东西在散发干扰源!
而许玉诺提到的“空牌位”……凌归期将目光移向最高一层。果然,在蒙尘的牌位中,有几个位置是空的!但仔细看,空位并非什么都没有,而是摆放着几个……用暗红色血墨绘制着扭曲符号的木偶!木偶粗糙简陋,没有五官,却散发着与村中门窗上符号同源的、更加强烈的污秽与不祥!
空的牌位,用邪偶替代?这是在亵渎祖先,还是在举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线索开始串联,血祭的真相似乎与这祠堂,与这些邪偶,以及供桌下散发精神干扰的源头密切相关。
“你还能撑住吗?”凌归期看向窗口内惊魂未定的许玉诺。她的铃铛鬼器似乎能一定程度上抵御甚至识破幻觉,这是宝贵的助力。
许玉诺咬了咬下唇,用力点头,握紧了手腕上的铃铛:“可……可以!”
“好。”凌归期眼神锐利起来,“我们得进去,弄清楚供桌下面到底是什么。这幻觉是保护机制,里面一定藏着关键。”
他不再犹豫,示意许玉诺退后,自己则来到祠堂那布满抓痕的朱红木门前。门是从里面闩上的,但这难不倒他。他找了一根坚硬的树枝,从窗户伸进去,小心翼翼地去拨动门闩。
整个过程,他都全神贯注,【洞微之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提防着可能出现的新的幻觉或真实存在的危险。
“咔哒”一声轻响,门闩被拨开。
凌归期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祠堂沉重的木门。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