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昸子?” 一个嘶哑、干涩,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片。
“刃禾?!” 林昸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神里瞬间注入了一丝活气,随即又被更大的惊愕取代。他看清了张刃禾的样子——战斗服在左肋下方,有一道明显的、被利刃撕裂的口子,边缘凝结着深褐色的血痂,周围布料被洇湿了一大片暗红,显然伤得不轻。他的脸颊上除了泥污,还有几道干涸的血痕。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翳,血丝密布,却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死水般的麻木。他的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站在那里,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仅凭本能移动的躯壳。
张刃禾拖着脚步走进来,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冥照潇洒地靠立,而是任由沉重的镰刀拖在地上,在潮湿的泥土里划出一道浅浅的沟痕,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最终停住,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才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滑坐下去,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
“还活着。” 他吐出三个字,声音平板,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甚至没有试图去看林昸,空洞的眼神茫然地投向哨塔外阴沉的天空。
林昸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看着张刃禾肋下的伤口,看着他那彻底失去光彩的眼睛,一种不祥的预感沉甸甸地压下来。“刃禾?你…你怎么了?这伤…” 他声音发紧,目光死死盯着那道撕裂的口子,“谁干的?”
张刃禾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落在林昸脸上,但那目光依旧穿透了他,仿佛在看一片虚无。过了好几秒,他才用那种干涩到极致的声音,毫无波澜地开口:
“一个家伙。” 他顿了顿,像是在努力回忆一个模糊的噩梦,“在…补给点附近…灌木丛…她突然扑出来…像条毒蛇…匕首…很快…”
他的描述断断续续,缺乏细节,也没有愤怒或恐惧,只有一种近乎事不关己的陈述。“就是想抢我的分数罢了”
林昸倒吸一口冷气。被偷袭!这远比凶兽带来的伤害更阴险,更诛心!他终于明白张刃禾身上那股死寂般的麻木从何而来——那不仅仅是身体的创伤,更是信任被彻底碾碎、对人性最低期待被无情践踏后的精神废墟!这废墟,冰冷、空旷,只剩下麻木的沙砾。
“妈的!” 林昸一拳砸在身边的石壁上,指节再次渗出血丝,愤怒如同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涌。“又是偷袭!又是为了分!” 他想起了不久前自己遭遇的欺骗,那濒死的寒意瞬间回潮,与此刻对兄弟遭遇的怒火交织在一起,烧得他眼睛发红。
裂穹感受到主人剧烈的情绪波动,枪身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暗银的枪尖微微震颤,指向地面,仿佛也充满了无处发泄的戾气。
“他妈的规则!” 林昸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分数即生命’?我看是‘分数即疯狂’!把人变成鬼!变成背后捅刀子的畜生!” 他猛地转向张刃禾,眼中燃烧着屈辱和愤怒的火焰,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刃禾!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我也差点被坑死!一个装得比谁都可怜的女人!哭喊着求我分她一点分数!我心软了!结果呢?我刚放下枪,她他妈的就掏出淬毒的匕首要捅穿我的心脏!‘蠢货!你的分数归我了!’——她就是这么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