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成的协奏曲

# 蝉鸣声在七月的热浪里愈发聒噪，林深擦拭咖啡机的动作比往常迟缓许多。自从天台那晚后，沈星遥再来咖啡馆时总带着欲言又止的神色，指尖在琴谱边缘反复摩挲，却始终没再提起被打断的话。

这天暴雨突至，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幕墙上，将咖啡馆与外界隔绝成琥珀色的孤岛。沈星遥抱着淋湿的琴盒冲进来时，发梢滴落的水珠在木质地板上洇出深色水痕。"突然想听你煮的雨夜特调。"他晃了晃手里皱巴巴的便利店塑料袋，掏出两盒巧克力派，"顺便...补过上次被破坏的甜点环节。"

林深转身煮咖啡时，听见身后传来琴盒开合的轻响。当醇厚的摩卡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沈星遥的琴声也随之流淌——这次不是改编曲，而是支陌生的、带着淡淡忧伤的旋律。音符在暴雨声中起承转合，林深注意到琴弓在某段高音处微微发颤，像是承载着难以言说的心事。

"这是...新写的曲子？"咖啡杯与骨碟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沈星遥的手指悬在琴弦上方，喉结滚动了两下："嗯，本来想作为完整协奏曲的第一乐章。"他突然将小提琴横放在膝头，从琴盒暗格里抽出叠泛黄的乐谱，"其实去年那场音乐会，我在后台看到你了。"

林深握着咖啡勺的手骤然收紧。记忆里滚烫的退烧药、模糊的电视画面与此刻沈星遥发红的眼眶重叠。"你在观众席最后排昏睡，手里还攥着揉皱的票根。"沈星遥的声音混着雨声，"从那时起我就想，如果有天能为你写首曲子..."

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炸响，沈星遥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林深这才发现他衬衫袖口下露出的疤痕——形状竟与音乐盒底座的裂痕如出一辙。"那天追着要还你音乐盒时摔的。"沈星遥顺着他的目光苦笑，"结果修好的音乐盒没送出去，自己倒先成了'残次品'。"

林深忽然起身，从储物柜深处取出个精致的锦盒。打开时，两枚银质袖扣静静躺在天鹅绒衬垫上，表面蚀刻着交织的五线谱与咖啡豆图案。"本来想等你正式告白时送的。"他将袖扣别在沈星遥微微潮湿的袖口，"现在提前解锁礼物功能——作为你协奏曲的专属听众，我有个请求。"

沈星遥抬头的瞬间，林深已经拿起琴弓。生疏的手法让第一个音符走了调，却在沈星遥的轻笑中渐渐找回节奏。两支琴弓在琴弦上交错，暴雨声、琴声与偶尔走音的笑声，在咖啡馆昏黄的灯光里，终于拼凑出未完乐章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