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的碎片

钻石头盔刚碰到头顶的瞬间，我打了个激灵。

不是游戏里那种装备穿上的提示音效，是真真切切的触感。内侧布料蹭着头皮，有点痒，还带着种说不出的熟悉粗糙感——跟我现实里那个被奶糖抓坏的限量版模型一模一样。甚至能摸到衬里边角起的小球，方块世界的像素材质可做不出这种细节。

"搞什么？连装备都带皮肤磨损效果了？"我骂了句脏话，手指下意识往头盔内侧摸。指尖碾过布料纹理，突然顿住。

不对劲。

方块世界的一切都是由像素组成的，再精细的物品，凑近了看也能看到颗粒边缘。可这头盔内衬...居然有真实的棉布经纬线？我使劲戳了戳，布料还会微微凹陷，回弹速度慢得不像游戏引擎该有的表现。

"不是吧..."喉咙发干，我掰开头盔护目镜往里面看。熔炉的火光从下方照上来，正好映出内侧靠近左耳的位置——三撮橘黄色的猫毛，正卡在布料纤维里，根根分明。

心脏像是被红石中继器猛地夹住，连跳漏了好几拍。

这种橘黄色，毛尖带点白，发根透着灰...除了奶糖那个掉毛怪还有谁？我现实里那只肥猫最喜欢趴我键盘上睡觉，每次打游戏都得先从空格键上把它薅下来，顺手还得清理一屏幕的猫毛。

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跌跌撞撞地扑到熔炉边，烫得直甩手也顾不上。刚才光注意头盔了，现在才发现熔炉里飘着东西——细细的橘色绒毛，混在黑色煤渣里格外显眼。我哆嗦着捡起铁钳伸进炉底，在灰烬里扒拉两下，更多猫毛缠在钳子尖上，还有几根被烧得半焦。

"这不可能..."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滴在头盔上发出嘀嗒声。游戏漏洞？系统故障？还是说...我用力掐了大腿一把，疼得眼泪差点出来。这痛感，跟现实里一模一样。

门外突然传来轰隆巨响，整面墙都往里凹了一块，木屑劈里啪啦往下掉。铁傀儡开始用肩膀撞墙了，刚才那种规律的敲击声变成了持续的轰鸣，节奏快得像我现实中加班时的心跳。

没时间细想了。我把头盔戴正，猫毛蹭着脸颊痒痒的。视线里立刻多了层淡蓝色滤镜——标准的附魔头盔效果，但右上角居然跳出来个温度数值：68°F。

我靠！连环境温度计都加上了？

第二个铁傀儡加入了撞击行列，整栋屋子都在摇晃。铁砧上的工具摔了一地，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我得做点什么，不然等它们拆穿这面橡木墙，我就成铁砧上的鱼肉了。

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落在熔炉上。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墙上的工具箱——那是我当初为了方便修装备自己做的，里面应该还有几根备用的红石火把和半组钢丝。还有那个被我当板凳坐的铁砧，至少两百公斤重。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冒出来。

现实世界的物理规则...好像在这里开始生效了。如果真是这样...我抓起两根烧得发红的铁锭，烫得直甩手，咬着牙塞进墙角的裂缝里。木材遇热发出滋滋声，冒出白色蒸汽。

"赌一把！"我拽下挂在墙上的皮革围裙，蘸了点水槽里的水，垫着手去搬铁砧。这玩意儿死沉死沉的，现实里我肯定搬不动，但在这里...居然能勉强推动？

两种物理规则在拉扯，我的胳膊肌肉发酸，骨头嘎吱作响。铁傀儡的撞击越来越猛，墙上的裂缝扩大到能塞进拳头。我终于把铁砧推到门后，用三根烧红的铁锭卡住轮子。

"还不够..."眼睛扫过地上散落的红石零件——烧爆的中继器、短路的比较器、还有半盒没来得及用的红石粉。这些东西在游戏里是工具，在现实物理规则下...

我突然想起刚入职那会儿，公司老电工教的短路起火技巧。

"妈的，社畜技能还能这么用？"我笑出眼泪，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把所有红石元件堆在铁砧后面，又扯下窗帘撕碎当引火物。熔炉里还有半箱煤炭，我往里面扔了把红石粉——这玩意儿在高温下会释放可燃气体，游戏里做烟雾弹的配方。

轰隆！整面墙壁突然向内倒塌，木屑砖石劈头盖脸砸下来。我被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撞在熔炉上，眼前金星乱冒。透过弥漫的灰尘，我看见铁傀儡那张闪着绿光的南瓜脸，距离我不到三米。

它的拳头举起来了，带着破风声砸向我的脑袋。我就地一滚，拳头擦着头盔过去，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砖石飞溅中，我的背包被划开个口子，里面的圆石和面包掉了一地。

没时间捡了！我抓起身边的火把，用尽全力扔进红石堆里。

嗤——

红石粉遇到明火瞬间爆燃，蓝色火焰窜起两米多高。铁傀儡正好踩在上面，动作猛地一顿。我能看见它脚上的铁靴开始融化，露出里面缠绕的绿色线路。高温引发了元件爆炸，噼啪作响中，铁傀儡胸口的绿光开始疯狂闪烁。

"有用！"我欣喜若狂，抓起另一把红石粉撒向第二个冲进来的铁傀儡。这家伙学聪明了，居然抬脚躲开了火焰，径直朝我撞来。我往旁边一躲，它撞进了熔炉，滚烫的铁水溅了它一身。

就在这时，第一个铁傀儡突然动了。它像是没感觉到身上的火焰，机械臂横扫过来。我跳上铁砧想躲开，脚下一滑——铁砧被之前的撞击震松了！随着我的重量加上去，整座铁砧突然向门口倾斜。

两百公斤的铁疙瘩带着烧红的铁锭和火焰，正好砸在第二个铁傀儡身上。那家伙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扭曲声，胸口的南瓜灯彻底熄灭，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墙上又塌了一块，第三个铁傀儡的脑袋探了进来。

"没完没了了！"我喘着粗气，后背火辣辣地疼——刚才爆炸的碎片划开了道口子。目光落在头顶的天窗上，那是我平时用来给熔炉通风的，尺寸不大但够我钻出去。

没时间犹豫了。我助跑几步，踩着铁砧跳起来抓住房梁，用力一荡。膝盖磕在天窗边缘，疼得我龇牙咧嘴，但总算爬了出去。刚翻上屋顶，脚下的木板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夜风扑面吹来，带着硫磺和烟火的味道。我转身趴在屋顶上往下看——两个铁傀儡正在屋里肆虐，第三个卡在墙洞里动弹不得。但真正让我呼吸停止的，是广场上的景象。

整个村庄被绿光笼罩，所有的黑曜石锥都亮了起来，顶端的漩涡同步旋转。村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向中央最大的黑曜石锥，像一群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图书管理员站在锥底，双手高举，那块嵌进去的黑曜石发出刺眼的光芒。

村民一个个走进漩涡，没有任何挣扎，连表情都没变过，就像...注销账号。

当第七个村民消失在绿光里时，漩涡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中间的黑色区域扭曲变形，隐约映出了什么东西——淡黄色的墙壁，挂着日历的角落，桌上放着个熟悉的蓝色马克杯...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

那是我现实世界的公寓！我加班时总坐的那张书桌！

钻石头盔突然发热，猫毛蹭着脸颊的地方传来刺痛感。我伸手摸去，指尖碰到个硬硬的东西，就在头盔内侧那个猫爪缺口的位置。像是...一小块电子元件？

就在这时，最后一个村民——那个之前举着黑曜石的图书管理员，突然停下脚步。他缓缓转过头，空洞的黑色眼睛精准地锁定了屋顶的我。明明隔着五十多米，我却感觉他就在眼前，冰冷的视线刺穿了皮肤。

他抬起手臂，指向我这边。

四个铁傀儡同时停下动作，转向铁匠铺屋顶。三个在屋里的开始撞天花板，外面那个卡住的直接用拳头砸墙。木头碎裂声此起彼伏，我身下的屋顶开始塌了。

更可怕的是，其中一个铁傀儡后退几步，突然下蹲，然后猛地跳起——三米高的钢铁怪物，竟然直接跳上了隔壁的猪舍屋顶！它站在那里，胸口的绿光闪烁着锁定我，然后一步步朝铁匠铺屋顶走来。

每走一步，脚下的木板就发出痛苦的呻吟。它离我越来越近，我能看清它身上缠绕的绿色线路，能看见它南瓜脸上竖着的红色光条，甚至能听见它内部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好吧，"我握紧手里唯一的铁剑，剑刃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至少现在确定了——这绝对不是我玩过的那个MC..."

铁傀儡一步跨到铁匠铺屋顶，脚下的木板彻底崩溃。我跟着掉下去的瞬间，抓住了旁边的烟囱。砖石在我手中碎裂，我沿着墙壁滑下去，重重摔在猪圈里。

猪的尖叫声震耳欲聋，粪便的臭味直冲鼻腔。我挣扎着站起来，膝盖疼得站不稳。抬头看见铁傀儡正从屋顶跳下来，巨大的 shadow 笼罩了我。

就在这时，头盔内侧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触感——轻轻的，带着倒刺的...抓挠？

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怀里突然动了一下。不是背包里的东西，是...头盔里？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蹭着我的脸颊，发出一声微弱的、带着奶音的...

"喵？"

铁傀儡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地面，我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滚，躲过了冲击波。猪圈的木板墙被砸出个大洞，月光（或者说什么别的光源）照进来，映出我头盔内侧的景象。

一小撮橘黄色的毛从头盔裂缝里钻出来，还带着...粉色的小爪子？

[本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