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天,也许是过了一年,小逢春的母亲给她生下一个弟弟,叫阿晓。
小逢春知道自己多了个弟弟,然后就被母亲推给弟弟,原来夜里都是母亲带着小逢春睡觉。
弟弟不是她的弟弟,是父亲的弟弟,小逢春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她知道在外人评价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牛高马大,瞧着十分健壮,很是凶神恶煞的样子,手里总是拿着斧子在砍木头,还是在锯木头。
夜里睡觉的床很高,父亲的弟弟躺在外边,小逢春在里边,小小的逢春侧躺着,看着他裸露的上身,结实有力,肤色就像浓厚的蜜油一样,透过他撑起的手臂,小逢春看到不远处正在播放的动物世界。
就好像透过这个小小的缝隙,看着斑斓的世界。
以后的每一天夜晚都是如此。
小逢春被母亲交给一个不熟悉的男人身边。
小逢春能记得的不多,只记得一个小小的方框四四方方的电视盒,播放着老虎狮子类猛兽,它们英勇的走来走去,鲜亮的猛兽毛发,也吸引着小逢春的视线。
或许这也是小逢春视线里唯一有的颜色。
小逢春也认同外人的评价,他看着很是凶神恶煞,却好像从来没有接触小逢春,小逢春的记忆里好像也没有,他跟自己说过话,也没有凶过她。
又像往常的一天,小逢春下午放学回家,一家人吃过饭后,母亲从柜子拿出一瓶牛奶给弟弟喝,小逢春不知道那是什么牛奶,但看着像瓶装的。
小逢春也许也想喝,她大着胆子问母亲。
母亲却跟她说“你不用喝,这是留给弟弟的。”
好吧。
听完这个答案,小逢春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再说任何话,更没有哭闹。
这不过是她记忆里平常最平常的一幕。
小逢春其实也不在意,也许是不懂什么是在意。
其实很多时候,小逢春就像一块木头一样,呆呆的总是不哭不闹。
就比如像现在,小逢春中午放学回家,心里想着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可是母亲让她一边看弟弟,教弟弟走路,一边让她看菜地,地里撒了农药,别让路过的鸡给吃了。
那到底应该做哪个呢?
小逢春觉得哪个都是她应该做的,可是她没有那么多只手,更分不出这么多精力同时去做。
最后她选择放弃写作业,带着小小的弟弟走在家门口大大的空地上。
或者说是小逢春两只手拉着弟弟阿晓,一步一步在空旷的地上走。
弟弟也很乖,没有哭闹。
走路在正常进行着,忽然一声高亮的鸡鸣飞过。
小逢春看去,是别人家的鸡飞到菜地里啄菜吃。
她手里还牵着弟弟,而鸡已经吃掉了。
所以来不及了,过一会,鸡就死掉了。
母亲回来看到,很是愤怒生气,拿着铁链,还是竹枝追着小逢春。
小逢春其实不知道母亲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也不懂得哭,但她知道她要跑,她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她很害怕。
她要跑,奔命的跑。
然后她跑进了边上的,从前自己进不去的竹林,在里头东窜西窜,瞧着还挺灵活的。
可是她只跑了一段时间,母亲依然没有放弃追她。
最后追到了她,却拽着她拉到竹林边上的湖边。
竹林边上的湖边很大,颜色很深,很绿,小逢春记得清楚,湖岸边有一块突出的大石头。
母亲拽着小逢春,按着她的头砸在大石头身上,又好像压着她的头,按到水里。
小逢春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被拖拽到湖边。
别怪她记不清,小逢春只是个记忆或者感受懵懂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