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结束后的一个傍晚,唐若雪正坐在宿舍前的石阶上擦拭着昊天锤。
夕阳将锤身镀上一层金红色,四百七十二年铁甲犀赋予的震岳魂技纹路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小舞抱着一筐胡萝卜蹦蹦跳跳地跑来,粉色的发梢还沾着训练时的汗水。
“若雪,你看赵老师给我的特训计划!”她挥舞着一张纸,却在拐角处突然刹住脚步。
唐若雪抬头望去,发现小舞正对着宿舍后方的梧桐树丛挤眉弄眼。
顺着她的视线,唐若雪看到戴沐白高大的身影正拦在朱竹清面前,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让开。”朱竹清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冰冷,猫瞳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戴沐白却寸步不让:“我们需要谈谈。”
小舞蹑手蹑脚地凑到唐若雪身边,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只见朱竹清突然冷笑一声:“谈什么?谈你这个星罗皇室的逃兵是怎么丢下未婚妻独自逃到天斗帝国的?”这句话像一柄利剑刺出,戴沐白的金发在晚风中剧烈晃动,异色双瞳骤然收缩。
“你根本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戴沐白的声音陡然提高,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口,那里隐约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
“我大哥已经四十五级了,而我才......”
“所以才说你是个懦夫。”朱竹清打断他,黑色劲装下的身躯微微发抖,“星罗皇室的传统从来都是胜者为王,你连竞争的勇气都没有,就选择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跑。”
她每说一个字,戴沐白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唐若雪握紧了手中的昊天锤,锤柄上震山犀赋予的裂地魂技纹路硌得掌心发疼。
她想起父亲唐啸曾经提过,星罗帝国的皇位继承伴随着血腥的兄弟相残,没想到戴沐白竟是逃亡的皇子。
小舞紧张地抓住她的衣袖,胡萝卜滚落一地。
“你以为我愿意?”戴沐白突然抓住朱竹清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起眉头,“那天晚上要不是侍卫长拼死相护,我早就......”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
朱竹清趁机挣脱,后退三步拉开距离,眼中的寒意更甚:“所以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星罗城?让所有人都看朱家的笑话?”
暮色渐浓,梧桐树的阴影笼罩着两人。
戴沐白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颓然放下手:“你会明白的。”
说完转身离去,背影在夕阳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朱竹清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戴沐白的身影消失在训练场尽头,她才像突然泄了气般靠在树干上。
唐若雪正犹豫要不要上前,身后突然传来唐月儿温柔的声音:“别看了。”
她端着两杯热茶走来,九心海棠的清香若有若无地飘散,“星罗皇室的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小舞好奇地捡起散落的胡萝卜:“月儿姐,他们真的是未婚夫妻啊?”
唐月儿将热茶递给唐若雪,轻声道:“戴沐白是星罗二皇子,朱竹清是幽冥大公的嫡女。两家世代联姻,他们从出生就订下了婚约。”
唐若雪捧着温热的茶杯,突然想起测试时朱竹清那不要命般的攻击方式,原来都是冲着戴沐白去的。
夜色完全降临,宿舍区的灯火次第亮起。
唐若雪看到宁荣荣从食堂方向跑来,七彩琉璃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你们猜我刚听奥斯卡说了什么?”
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戴学长和朱学姐小时候是青梅竹马呢!据说戴学长离开前夜,还偷偷去朱家告别......”
“荣荣。”唐月儿轻声制止,眼神示意梧桐树方向。
众人转头,发现朱竹清还站在原地,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隐约可见两道反光的泪痕。
宁荣荣立刻捂住嘴巴,七彩宝塔在掌心不安地转动。
唐若雪突然站起身,月晶琴无声地出现在膝上。
纤细的手指拨动琴弦,一曲悠扬的《星河谣》在夜色中流淌。
这是昊天宗后山每逢满月时,月华常为她弹奏的曲子。
琴音如清泉般洗涤着沉闷的空气,朱竹清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夜风中,朱竹清已经整理好情绪。
她转身走向女生宿舍,经过唐若雪身边时微微顿足:“谢谢。”
声音很轻,却让唐若雪手中的月晶琴弦微微颤动。
小舞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胡萝卜都忘了啃。
“看来我们的小若雪要当和事佬了。”唐月儿笑着揉了揉唐若雪的头发。
宁荣荣兴奋地凑过来:“要不要我帮忙?七宝琉璃塔最擅长......”
“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唐若雪收起月晶琴,望向戴沐白离开的方向。
她想起父亲说过,昊天锤的力量不在于破坏,而在于守护。
或许这支刚刚成型的史莱克八怪,需要的不是调解,而是相互理解的契机。
夜风拂过训练场,带起几片梧桐落叶。
唐若雪不知道的是,在远处的钟楼顶端,戴沐白正独自饮酒,月光照在他手中那枚刻着幽冥灵猫纹章的戒指上,折射出凄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