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雾气比刚才浓了。
潮湿的青草味里突然混进股金属臭氧味儿，我还没反应过来，三个穿黑制服的人影已经从雾里钻出来。为首那个高个男的手里提着根黑漆漆的棍子，表面刻着黄色符文，还往下滴着水珠子，看着就不像是好东西。他胸牌亮得刺眼，在淡蓝色的光线下，那银色守望者徽章闪得人眼睛疼。
"又一个被魔法污染的傻子。"高个男咧嘴笑，露出颗金牙，"453亿捐款就想当救世主？"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些人知道我有多少钱？后颈的烙印突然发烫，像揣了块刚出炉的铁饼。手忙脚乱摸出手机，屏幕上478.3亿的数字还在跳。这他妈都是老子的建校费，轮得到你们这帮穿黑皮的指手画脚？
"哥们混哪的？"我往能量茧那边挪了半步，后背能感觉到那些蓝光的温度，"这地盘我包了...开个价，多少肯走？"
高个男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电击棍往地上一顿。"包？你知道这些茧里是什么东西吗？"他往前走一步，制服上"魔法生物清除小组"的字样看得更清楚了，"这些怪胎早就该被净化掉！"
他的电击棍突然指向离我最近的那个能量茧。那里面有个看着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正睁着大眼睛朝我伸手，茧壁上淡金色的花纹像小蝴蝶翅膀似的扇动着。
"别动她！"我几乎是本能地吼出声。
后颈的烙印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肤，一股热流顺着胳膊就涌到了手上。捐款数字哗啦啦往下掉，金色的光点从手机里飞出来，在我掌心凝成了根半透明的手杖。杖顶那颗爱心形状的核心发着暖光，表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光点——仔细看去，竟然是一张张缩小的人脸，全是那些捐款的网友。
"信仰能量武器？"高个男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惊讶，"有点意思。"
他按下了电击棍上的按钮。那些黄色符文突然亮起来，顺着棍身爬动，像是活过来的蜈蚣。杖尖的金光撞到电击棍上时，我听见滋滋的电流声，对方棍上的符文灭了一半。
"就这？"高个男冷笑一声，手腕一转，电击棍上的符文突然变了颜色，从黄色变成了更深的紫色。
一股巨力突然从手杖那头传来，像有辆卡车迎面撞过来。我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响，手里的金杖寸寸断裂，光点哗啦啦散开。还没等反应过来，胸口就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整个人飞出去撞在松树上。
"操！"喉咙里一阵腥甜，我捂着胸口咳嗽，每咳一下后背的伤口就疼得钻心。刚才那下不是普通的电击，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针往骨头缝里扎，连后颈的烙印都失去了热度。
手机从口袋里甩出去，屏幕摔得四分五裂。我挣扎着想捡，高个男已经一脚踩了上来。
"魔法能量？在符文科技面前就是笑话。"他的鞋底碾过碎屏，"等我们净化完这些茧，就去拆了你那海底玩具城堡。"
墨教授突然动了。
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过来的，只感觉一道蓝光闪过，高个男就捂着肚子飞了出去。墨教授站在我面前，银白的长发无风自动，深蓝色的长袍下摆变成了鱼尾形状，鳞片在蓝光下闪闪发亮。他怀里的古书自己翻开了，书页哗啦啦飞出来，在空中变成半透明的水刃。
"守望者的小虾米也敢妄议校事。"他的声音不像刚才那么沙哑了，带着种奇怪的回音，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另外两个守望者队员这才反应过来，举着武器就冲上来。墨教授的鱼尾轻轻一摆，那些水刃就跟长了眼睛似的飞过去，精准地切断了他们的武器关节。两人惨叫着跪倒在地，手腕处流出银色的血——看着根本不像人类。
"深海种？！"高个男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总部说的果然没错..."他掏出个黑色小球往地上一摔，紫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我闻到股杏仁味儿，赶紧屏住呼吸。墨教授挡在我身前，那些烟雾一碰到他的鳞片就冒白烟。等烟雾散了，守望者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地上留下个还在滋滋响的通讯器。
"二十分钟后让你们化成灰！"高个男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净化小队B组，准备焚烧弹！"
墨教授突然闷哼一声，捂住了右边肋下。我这才看到他深蓝色的长袍被染红了，那些红色液体滴在草叶上，立刻变成了发光的露珠。
"您没事吧？"我赶紧爬过去扶住他。他的皮肤冰凉，像是刚从深海里捞出来，伤口处的鳞片脱落了一大块，露出半透明的皮肤底下蓝色的血管在跳动。
"符文电流..."墨教授皱着眉头，呼吸都带着颤音，"会污染魔法核心...需要纯净能量中和..."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突然传来一阵蓝光闪烁。我转头看去，刚才被电击棍指过的那个女孩能量茧比其他茧亮了好几倍，小女孩在里面挥着小拳头，像是在跟什么东西打架，脸上还带着笑。
"怎么回事？"我指着茧子问。
墨教授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突然瞪大了眼睛："应激进化...这些幼苗会吸收敌对能量成长..."他的手有些颤抖地伸向另一个茧，"快试试！把你的信仰能量输进去一点！"
我半信半疑地把手放在最近的一个茧上。这是个看起来刚满月的婴儿，正闭着眼睛吮吸大拇指。后颈的烙印又开始发烫，这次没那么疼了，温温的像泡温泉。一股暖流顺着胳膊流进茧里，婴儿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是纯粹的金色，像融化的太阳。
手机突然自己亮了，虽然屏幕裂了，但还能用。一个金色的界面弹出来，闪得人眼睛疼。
【检测到特殊教育场景-生源危机】\
【解锁特殊权限：生源守护】\
【功能说明：消耗捐款为魔法幼苗构建强化屏障，捐赠者信息将化作永久守护符文】\
【当前可强化数量：97/103（需消耗116.4亿信仰能量）】
我看着那个"确认强化"的按钮，咬了咬牙点了下去。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开始飞速下降，478.3亿...460亿...450亿...
那些能量茧突然一起亮了起来。透明的茧壁变成了深蓝色，像最纯净的海水，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捐款者的ID，在蓝光中缓缓流动。刚才那个满月婴儿在里面踢了踢腿，茧壁上"用户684527"捐赠的50元化作一只小螃蟹图案，绕着婴儿爬了一圈。
"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我摸着冰凉的茧壁轻声说。婴儿似乎听懂了，在里面咯咯地笑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我警觉地抬头，山谷入口处的雾气里突然冒出十几个黑色人影，很快变成二十个、三十个...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的背着像喷火器的东西，有的举着带瞄准镜的长管枪，把整个山谷围了个水泄不通。
墨教授虚弱地靠在我身上，深蓝色的血液已经在地上汇成一个小水洼。"普通屏障撑不过三分钟..."他喘着气说，"焚烧弹能直接穿透能量外壳..."
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界面盖住了整个屏幕。
【极端教学危机！】\
【检测到5名潜在教师候选人生命信号...就在包围圈内！】
我猛地站起来，盯着屏幕上那五个绿色光点。它们分布在守望者队伍里，有两个离我们不到二十米。这他妈是什么情况？教师候选人怎么会在守望者队里？
包围圈突然打开一个缺口，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慢慢走出来。身材很高挑，看着像个女人，左手提着个黑色的乐器箱，右手把玩着一枚守望者徽章。走到离我们十米远的地方停下，面具的目镜反射着能量茧的蓝光。
"校长先生，"她开口了，声音经过电子处理，听不出男女，"想听个交易吗？"
她往前走了两步，怀里的乐器箱碰到石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知道怎么带你们出去，"面具人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箱子盖，"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
后颈的烙印突然剧烈发烫，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我掏出来一看，屏幕上弹出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别相信戴面具的女人】
守望者们同时举起了武器。符文亮起的光芒染红了山谷里的雾气，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火药混合的味道。那个戴面具的女人微微歪着头，像是在等我的答案。
"你想干什么？"我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屏幕上的捐款数字还在慢慢上涨，已经到了470亿。
面具人突然笑了，电子合成的笑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诡异。
"很简单，"她把守望者徽章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碎，"我要当魔法大学的老师，戴面具的女人向前走了三步，乐器箱擦过地面的碎石沙沙作响。我突然注意到她制服肩膀上的徽记——不是普通队员的银色守望者标志，而是镶着细红边的变体版本。墨教授刚才说的"深海种"三个字突然在我脑子里炸响。
"当老师？"我故意拖长尾音，眼睛却瞟向手机屏幕上跳动的五个绿色光点。最近那个就在她身后三米的位置，是个抱着喷火器的矮个子男人。"你们守望者不是要净化所有魔法生物吗？现在跑来应聘教师？"
"守望者也分很多种。"她突然歪了歪头，面具里传出电子合成的轻笑，"就像你的学生不只是会啃草的小鹿精。"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能量茧，"三号茧里藏着时空碎片，七号是纯粹的元素集合体，十三号..."她停顿了一下，"那是你绝对想不到的惊喜。"
后颈的烙印烫得像要烧穿脊椎。这些信息她怎么会知道？我悄悄往墨教授那边挪了半步，指尖碰到他冰凉的皮肤时，他突然用指甲狠狠掐了我掌心一把。
"我知道怎么带你们出去。"女人突然扯下面具。
我呼吸一窒。那张脸——或者说没有脸。本该是五官的位置覆盖着流动的水银状液体，在蓝光下折射出周围能量茧的影像。她（或者说"它"）抬手触碰自己的面部，液体表面泛起涟漪，竟短暂地模拟出我的表情。
"拟态族？"墨教授的声音突然拔高，血沫从嘴角溢出，"守望者竟然跟虚空生物合作？"
"合作？"水银脸裂开一个诡异的笑容，液体向两侧分开露出漆黑的口腔，"我就是守望者第四部门的主管——'面'。"她突然指向包围圈边缘的某个位置，"看到那个举着符文步枪的女孩了吗？她奶奶在去年的魔法暴动中瘫痪，你治得好她的话，现在就能多一个顶尖射手当保镖。"
我的视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二十米外确实有个戴护目镜的女孩，身材瘦小得不像能端稳那杆半人高的步枪。手机屏幕上其中一个绿点疯狂闪烁，标注出【潜在教师：符文弹道学/忠诚度：临界值】。
"还有那个胖子。"墨教授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他腰间挂着的是第七代灵能共鸣器，守望者列装的制式武器——除非他是研发团队成员。"
被点名的大胡子男人浑身一僵，下意识捂住腰侧的银色仪器。手机界面立刻刷新出他的数据：【潜在教师：符文科技/忠诚度：72%/特殊需求：保护其子】。
我的目光落在"其子"两个字上，心脏突然抽紧。视线飞快扫过所有能量茧，最终停在最外层那个半透明的茧上——里面蜷缩着的男婴脖子上挂着的 tiny 银锁，竟与胖子腰间仪器的吊坠一模一样。
"焚烧弹还有十分钟落地。"面具女（或者说"面"）重新戴上面具，电子音恢复平稳，"我的条件很简单：给我教授衔，独立实验室，以及对所有'异常生源'的优先研究权。"她的脚尖轻点地面，形成一个诡异的共振频率，"现在拒绝，你们和这些小怪物都会变成山谷里的焦土。"
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包围圈边缘传来密集的枪声，那个举步枪的女孩突然转枪口对准同伴，子弹精准击中控制台。守望者阵型瞬间混乱，有人大喊"叛变"，有人在冒烟的仪器旁惨叫。
"看来你的潜在教师等不及面试了。"面具女耸耸肩，左手按在乐器箱的黄铜锁扣上，"给你三十秒考虑。"
墨教授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蓝色血液渗进我皮肤，灼烧感直冲大脑。无数画面碎片涌入：海底废墟里的图书馆，符文轰炸下破碎的能量茧，守望者徽章背面刻着的奇怪符号..."她在撒谎！"老教授的声音因剧痛扭曲，"她的目标是第十三号茧！那里封印着——"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断他的话。西南角的守望者突然启动了某种装置，紫色光墙瞬间竖起，将整个山谷变成密闭囚笼。手机屏幕疯狂闪烁红光，【检测到高浓度符文燃烧剂！180秒后引爆！】
我突然想起刚才女人说的话——"十三号茧是你绝对想不到的惊喜"。视线穿透二十多个能量茧的缝隙望去，那个位于最中心的茧子正在微弱脉动，蓝光中隐约可见某种植物根系状的东西在缓慢生长。
"最后五秒。"面具女的手指已经搭在箱扣上，"五...四..."
手机突然震动，最新一条捐款提示弹出：【用户"守望者叛徒"捐赠50000元，并留言：十三号茧是世界树幼苗！别让他们得到！】
世界树？我猛地抬头。面具女已经打开了乐器箱——里面没有乐器，只有被符文锁链束缚的黑色球体，正发出心脏般的跳动声。
"...成交！"我嘶吼出声的瞬间，墨教授用尽全力将我推向能量茧密集区，蓝色鱼尾在空中划出决绝的弧线。后背撞在冰凉的茧壁上，那些浮在蓝光里的网友ID擦着脸颊掠过。墨教授的长袍下摆扫过我脚踝时，听见锁链崩断的脆响。"护住世界树！"苍老的声音被能量冲击波撕碎，我眼睁睁看着那个黑色球体从乐器箱里升起，表面裂纹渗出的猩红雾气裹住了他全身。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